李氏接连说了几句话,老太太都没应声,也觉无聊,便只得讪讪地离去,但老太太忽然叫住她:“以后休要在靖王妃面前提及允和郡主。”
李氏吃了一惊,“这是为何?”
老太太淡道:“那允和郡主,并不是靖王妃所生。”
如晴恍然大悟,怪不得哦,李氏每每当着靖王妃的面夸着允和郡主,老太太便会打断她,原来是怕李氏拍马屁没拍中,反而拍中马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氏滞了滞,呆呆地道:“这---那,这么说来,这允和郡主只是个庶出罗?”
“听说是一妾室所出。不过听闻靖王爷尤其疼爱此女,还特意为了她向皇上讨了封赏。因为有了皇上亲赐的封号,外人便以为这允和郡主是王妃所出,实则不然。”
李氏恍然大悟,拍了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原来是这样,那老太太干嘛不早点提醒媳妇,害得媳妇差点就----”后来又想到老太太确实每次也提醒了她,不由讪讪地笑了几下。
老太太淡淡瞟她一眼,道:“提醒你做什么?你这样的马屁,也太明显了。”
如晴几乎想笑出声来了,老太太这话,说得也忒刻薄了点。
果然李氏脸色越发尴尬,忍不住喏喏地替自己辩解,“人家是王妃嘛,巴结了准没错。”
老太太瞪她,忍不住斥道:“王妃又如何?你当真以为她来就只是为了替庶出女儿道歉么?别天真了。”
李氏被责备得无地自容,又当着小辈们的面,忍不住反驳两句:“媳妇也知道这靖王妃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可,可这明面上总也得---”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懂。好了,你带孩子们下去吧。记住,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李氏尽管心头不痛快,却也不敢再多说二话,领了几个丫头走了没几步,又道:“该不会是,这靖王妃看中了咱家的姑娘?”
如晴心里一跳,会吗?有可能吗?
李氏就那么天外飞来的一句话过后,被老太太喝骂了两句,便扁着嘴不敢再提,又逢月末算账总动员,她又投入府里开销对算大军里去,尤其是张氏那边的花用,算得格外精细,算着算着便全神惯注里地投了进去,她自己倒好,把那句话抛诸脑后,可却在姑娘们眼里、心里投下不小的炸弹。
第一个反应的是如美,可惜她才冒出来的妄想就被正算账越算越乐的李氏给喝斥了出来,“没看到我在做正事吗?你来打什么岔?你是什么身份,人家靖王府又是什么门弟,京中那么多的名门闺秀不要,偏来要你这个大字不识几个成天只知道玩的小淘气?别做梦了,若你能好好练字学习,再多学点大家闺秀像样点的本事,说不定还有点希望。”李氏这句话也是从老太太那搬来的。
刚才老太太也是这般骂李氏,“京中那么多名门闺秀不要,偏来咱们家,人家几句话就把你哄得找不着北了?我方府什么身份,人家靖王府又是什么门弟?如真定了亲事,如美年纪那般小,又大字不识几个成天只知道玩,你也好意思拿到京城去丢人现眼?”这么一番话直把李氏骂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才打消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偏如美又撞了上来,哪还会客气,把从老太太那受的气又统统发泄到如美身上。
可怜一颗春心还没荡漾出浪花的如美,便被自己的母亲打击得溃不成军,又羞又气,冲李氏吼了几句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李氏见如美这副模样,黑了脸色,其实就算老太太不打击她,她也有自知之明,先不说靖王府门弟如何,单说如美这副即不懂诗文又不温柔乖巧的性子,靖王妃会看上那才眼睛有问题呢。
想到这里,李氏心头一阵黯然,又自言自语道:“这靖王妃来咱们家,究竟为的什么目的呀?”
李氏想破了脑袋肯定也是猜不出来的,张氏目前左右手被李氏砍去,消息更是不灵光了,但她却比李氏想得更多。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把靖王妃赏赐给如善的镯子与玉佩拿在手里把玩,玉是好玉,一看便知并非凡品,但也说不上有多名贵,镯子虽花纹繁杂,却只是普通的银镯,也值不了几个钱,忍不住埋怨:“堂堂靖王妃也忒小气,出手也就这么点值钱的。”
如善闻言忽地抬头,想了又想,心中一动,突口而出:“可是她送给如真的却是顶尖的翡翠镯子。”如善眼力比张氏高了几许,辩别好货的本领还是满不错的,一眼就看出如真的镯子最是值钱,心下嫉妒不已,又想到靖王妃赏给如美的簪子,忽然一阵泄气,“连如美的簪子都比我这值钱。这靖王妃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当着老太太和李骁的面那般夸我,却送这些破玩意与我。”
张氏咬牙,“如真和如美都是嫡出的,这靖王妃买老太太和小李氏面子,肯定要送名贵的出去。倒是你,却因为是庶出的身份,平白无故低如真她们一头。,这---这都要怨我。”
如善心头苦涩,“这哪能怨娘呢,要怨也得怨我自己,当初没有想得那般长远---”都怪当初自己太过得意,以为只要自己的母亲受宠,若自己再努力点,何愁其他,现在想来,还真是一场笑话。自己的娘虽然受宠,总归只是妾,连见客人的权利都没,如果她投胎在李氏肚子里,那可就大不一样了。想到这里,如善心情更加低落。
张氏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只是按着自己想法来判断,“善儿,你也别灰心。你要相信,只要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时候。现在你只不过没有占到嫡出的优势而已,但那又怎样?你爹爹也与我提过了,为了将来好给你定门好的亲事,你爹爹会让你记到小李氏名下的。以后,你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出身份了。”
如善将信将疑,她知道庶出子女都有记到正室太太名下的习俗,但,这也不过有个好听的称呼而已,谁不知道这里头的名堂呀。
但张氏却不这般想,她认为如善若真记到小李氏名下,以后孩子出嫁,小李氏定会在自己嫁妆里拿出一部份给女儿儿嫁妆的。
如善听了直番白眼,觉得自己的娘还真是天真。
张氏却冷笑一声:“她嫁进方家,就是方家的人,她的嫁妆也是方家的,你是你爹爹最疼爱的女儿,自然有权分得她那份嫁妆。”
如善说:“那她定是不肯了。”张氏笑道:“她肯与不肯,关我们何事,只要你爹爹同意就成了。”然后又与如善教授了女子追男十八秘方与技巧。如善听得将信将疑,当听到最后一条时,忍不住问:“娘,这能行吗?”
张氏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当年我便是背水一战把你爹爹搞到手的。放心吧,若事情真的成了功,那靖王府再高的门弟,也不敢不要你这个媳妇的。”
“可是,可是,我年纪还小?”
“又没让你现在就做,见机行事呀,我的傻丫头。”
如善觉得张氏说得也有道理,也就点了头。
如美的春天才刚萌芽,就被李氏给骂了回去,哭得稀里哗啦,如晴又是哄又是求的,总算把她哄好了。不过如美最终想通了,知道自己没手腕,没能力,没才学,没更好的家底,靖王府是指望不上了。不过仍是带着浓浓的鼻音哼道,“娘也真是的,如善那个庶出的都能有那般想法,为什么我不能?我可是嫡出的呀?”
如晴很想仰天长啸,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可恨又可爱的嫡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