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只是配角(1 / 2)

 菊清事件过后,接连几天,写意居里尘埃不染,宁静祥和。丫头们做事俐落,沉香玲珑派发下去的任务再无推拖,如晴发现,窗子明亮了不少,原本巴掌大的院子也忽然变宽了。望着忙碌如轱辘的小丫头们,如晴再度皱起了眉,思忖半晌,又吩咐沉香给她磨墨。

次日下午,写意居的院子墙上,贴了一张四开宣纸,上边写着写意居丫环十大规矩,八大条约,六大禁忌。后边再加上赏罚条款,丫头犯错,轻者次不过三,若再有超出,视情节严重扣薪响或罚打手板子,这是轻罚。中罚便是打手板子,再降其等级。重罚便是逐出府去,或发卖,或捆了送乡下庄子里去。

如晴让识字的沉香把写意居规则大声与底下丫头们念了出来,小丫头们唯唯喏喏地应了声,从那日起,写意居一片繁荣景像,丫头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玲珑不时在如晴耳边感叹,“这样的大丫环当着才舒服呀,解气呀。”

沉香忍不住笑了起来,戳了她的额头,“就你这副德性,也只能仗着姑娘的势在小丫头们面前狐假虎威了。真让你管束下人,还不被管得一踏糊涂。”

玲珑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沉香姐姐,你可别只顾着说我,先前你不也一样么?姑娘叫你管束下人,你不也被菊清她们几句话就堵得直喘气么?”

沉香滞住,最后怒道:“你这丫头,说你两句你倒十句的顶回来。我虽比你好不到哪去,但总算没被扣过钱。我说玲珑妹妹,你自己说说,你被扣过多少次钱了?怎么还不长记性,每次都给姑娘拖后腿。”

这下子换玲珑哑口无言,如晴笑了起来,当个和事佬,“好了,都不要吵了。沉香说的对,玲珑你呀,每次都扯我的后腿,若日后再把我交代的事给办砸了,仔细你的皮。不过,沉香,虽然你侍候我确是尽了心,但也得拿出大丫头的威严来,替我管束底下的人。丫头们肯听你的命令,肯做事这还远远不够,还得有随机应变的本事和身为奴才的自觉。不但要把事情做好,还能做到完美。比方说,刚才桃红在收拾收屋子时,弄得声响大了,你得提醒她让她下次注意点。绿柳打扫院子的时候弄得满天都是灰,你也得指正她该如何扫酒;再来,昨日里大哥哥来我这儿,居然坐了半天的冷板凳。追根结底,还是你这个大丫头没尽到责任。我知道那时你随我去太太那请安,但院子里那么多丫头,怎么就不能腾出一个人手来,招待客人,给大哥哥倒茶?再来,昨日里我从外边回来,便见蓝茵那丫头在背地里说主子的闲话----沉香,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不希望再看到丫头们身上那些恶习陋习。你能做到么?”

如晴觉得,以自己八岁之龄便能管束下人,并做到恩威并施,觉得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当她屁颠颠地向老太太邀赏时,却受了个大大的冷脸。

“就你那点本事也想在老婆子面前显摆?得,今晚就在我这儿歇下,看我这儿的下人是如何侍候人的。”

当晚,如晴果真依言与老太太睡一张床,第二日便灰头土脸,心服口服地承认:老太太不愧为超级大boss,她这儿虽人数不多,然规矩却严,管理也是无比完善,真正做到了财政民生、经济外交、前锋后勤大权一把抓的本领,想要做到收发自如管驭下人那一步,她确实还得继续努力。

如果说争气的如真与知义给方敬澜带来的是骄傲与得意,那么,长子知礼带给他的便是自豪与满足。

庆元27年深秋,京城何家又传来消息,何老太爷病危,估计捱不过今年,为不耽误儿孙辈的婚事,便想提前让知礼与何家二姑娘把婚事办了,顺便给老爷子冲冲喜。

虽与清流权贵,仕林泰斗的何家订了亲事,但何家的态度一直是高傲且冷淡的,尤其是何家夫人,听闻知义此次赴京赶考,本来也可借宿在何家,天经地义之事,然何家夫人却以双方还未大定,男女也得大防避嫌为由,拒绝了方敬澜的请求。方敬澜失望难堪之余,只能让知礼借宿在妹子方敬宣家。

不过何家夫人虽态度稍冷了些,但何家二姑娘却是“胳膊往外弯”,不然也不会传出何家的管家不时地带着礼物滋补等一切物品去赵家的消息了。

如晴捧着双颊,心道:“估计是知礼大哥的情书发挥效益了。”偷偷望了面无表情的知礼一眼,真想不到呀,如此冷心冷性之人,不知会写些什么样的情书,能让何家小姐这般感动,真的很好奇哦。

此次何家忽然态度亲切,言辞诚恳,为了何老太爷子的病,要提前与知义完亲,方敬澜哪有不同意之理?

何家办事效率确实高,不出十日功夫,便选定了良辰吉日,并把何二姑娘的部份嫁妆送进了方府。方敬澜与李氏看这一浩浩荡荡几乎把倚松院塞得满当当的嫁妆,忽然头皮发麻了。

今年如真嫁得平阳侯府,方敬澜又才升了布政司参议,为防别人说闲话,方敬澜并未给如真准备太过丰厚的嫁妆,统共也就八十八抬,在齐州城有头有脸的大富之家里,实属寒碜。然,如真的实物嫁妆确实少,纸质的银钞却是非常多的。因为方敬澜把方敬宣及方敬滔送给侄女的厚重嫁妆大部份拆卖为现银,并派人在天津卫置了铺子田庄,当然,这些都是秘下进行的,外人并不知晓。如今,整个齐州城的人都知道,方府嫁嫡长女,并且又是高嫁,却只有八十八抬的嫁妆,方敬澜,确实是个清官。

得了良好名声的方敬澜本来自我感觉确实不错的,但此次为了长子知礼的婚事,却是犯了愁。人家何家给闺女置办了那么多的嫁妆,他们方家,也不能小气了吧?

以何家的身份地位,送出的礼确实不能寒碜的,可,若按着规矩过场走上一程,那方府就要揭老底了。

还是老太太有主意,干脆让知礼亲自带着礼物去了京城。

方敬澜看了老太太准备的礼品,脸色略为难堪,“这,就这些?”这也太寒碜了吧?

老太太道:“咱家什么底儿老爷还不清楚幺?何苦打肿脸充胖子的搞些嚎头?让知礼亲自送去,也是礼亲情义重了。就算亲家公颇有微辞,但相信他们世代书香门弟之家,应该不会太过为难知礼的。”老太太慈爱地望着知礼,略略歉疚,“只是估计礼哥儿要受些委屈了。”

知礼仍是一如以往的棺材脸,雷打不动,风吹不变。

倒是方敬澜成了一脸苦瓜相,略为同情地望了儿子一眼。

知礼是方家最受重视的嫡长子,因为方家乃至整个方氏一族的未来三十年的兴旺都要靠知礼来支撑,可以想象,知礼的婚事,是多么的盛大。

方氏三兄妹各自从老家婆家赶了回来,甚至连方家远在海宁的族老,这些七老八十,走路都走不稳的老家伙们,在下人的搀扶下,颤危危地住进了方家临时开壁的厢房,如晴也按着晚辈之礼磕了好多个头,直得头晕转向----这些族长们长的是圆是扁都记不着了。

再来,方家的近亲也提前一天便来到方府,永宁伯夫人云氏豫郡王妃也一路赶来,李氏盛情款待之下,问,“怎么不见我那允然侄儿?”她瞧了豫郡王妃也是孤单一人前来,又问李掠为何也没来。

云氏笑着回答,“再过不久便要参加殿试,实是抽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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