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蜜咽下,便像整个人泡进了这蜜里了,似乎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蜜香。
砸吧着嘴,良久,叶青才不舍地吐出蜂房残渣。
唇齿间,浓郁的蜜香缭绕,都不需要吃再第二口了。
吃完蜜后,少康又下去了六次,一共得到七片蜂房。
少康三个十四岁的少年,每人背两片,叶青只背得动一片。
而这七片蜂房,对整个蜂巢来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下次再来!”
看着蜂巢依然剩下那么多蜂房,被蜜蜂蜇得满头满脸包的少康,不甘心地说道。
再多,拿不回去了!
回家!
跟在少康身后,看着少康全身都没了一处完好的皮肤,叶青眼里,泪花打转。
他吸吸鼻子。
都是为了生存啊!
背着蜂房,带着一路蜜蜂,四人向着部落走去。
回到部落,四人成了蜜人,像从蜜里爬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是金黄色的蜜。他们一路走来,背上的蜂房漏出了大量的蜜。
时间已经到正午了。
族人都呆在家中,四人的回归,引起了族人的疯狂。
好多蜜啊!
蜜,好东西啊!
这么多这么大的蜂房,那是多少蜜啊!?
一时间,整个部落陷入欢乐的海洋。
几条黄狗,沿着四人走过的路,一路在地上舔着。
有一条狗比较大胆,兴奋地在四人身边窜来窜去,不顾四人的驱赶,死皮赖脸地时时磨蹭四人,借机在四人身上舔来舔去。
四人回到家中。
族长看着少康,沉默无言,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康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双手,却攥了起来,攥得紧紧的。
阿杏欣喜得哭了出来,流着泪颤抖着手心痛地抚摸少康的脸。
少康完全变形了的脸,已经认不出来了。
少康享受着阿杏的抚摸,但他的眼神却躲闪着阿杏的目光,不敢对视,他脸上泛着潮红,却是被红肿的疙瘩掩盖了,看不来。
他一边说没事,一边安慰着阿杏,一边将漏在身上的蜜,不停地往被蜜蜂叮出的疙瘩上搽。
蜂蜜解蜂毒!
他被蜜蜂蜇的次数多啊,有了经验。
阿杏带着心痛要给四人张罗着做饭,被四人阻止了。
四人吃蜜,已经吃饱了!
族人开开心心地一起刮蜂蜜。
刮完蜜后,部落五十来家,每家都分了一个小罐子差不多半斤的蜂蜜,最后剩下的蜂蜜还有百来斤,装了十来个大陶罐子。
最后蜂房残渣,加水熬制之后,第二天得到的蜂蜡都有二三十斤的样子。
这些后续活计,叶青没有参与,冲了个澡后,他手上拿着一块石头,欣喜地反复琢磨着。
这是归程时绕路,他特意从红色石头山上捡的。
石头红色,晶性明显。
“应该是赤铜矿吧!”
这么猜测,是因为,他脚边还有一块铜绿色的自然铜矿石,两块矿石,来源相同。
而黑色山头,他也已确认,是煤!
煤,铜!?
他抬头望天,这个新手资源包,有些大啊!
不过,好喜欢!
暂时放下矿石,他来到阿兰身边,仔细检查她的状况。
早上,她喝的药是族长熬的。
因为没有了蜂蜜,药太苦,她撒泼着不愿喝,但抗不过族长,被强逼着喝了。
经过一夜,她的烧已经退了,尽管脸上依旧潮红,鼻涕也不见少,却是已经能够走动玩耍。
好得比预计的快。
瞎猫碰死耗子!
药起作用了!
奥利给……
看这样子,阿兰有个天便会好了。
泥地里打滚的孩子,抵抗力就是强!
族长将叶青叫到一边,详细询问关于药汤的一切。
他看到了药汤的效果。
他想要弄懂。
叶青将自己知道的配方中,每种药的生长习性、入药部位、储存晒制等等,详细的说给族长听。
金银花,巴拉巴拉,连翘,巴拉巴拉,薄荷,芦根,巴拉拉拉拉拉……
族长一边听,一边掰手指头。
他在计算,需要要打多少个绳结。
叶青:“……”
族长正努力地记忆着,有族人高喊着跑过来:
“兕食稻!兕食稻!有兕食稻……”
族长脸色狂变,顾不得该怎么打绳结,连忙召集青壮族人,拿着木矛、弓箭,擎着火把,便往河边跑去。
叶青不知道发生啥事。
好奇之下,便跟在了后面。
混乱之下,也没人注意他,提醒他危险。
来到河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一群野水牛吃稻子。
这群野水牛,有一百四五十头,应是一个族群。
这些水牛,有红着眼顶角斗狠的,有追着其它牛屁-股闻骚的,还有鼻孔朝天牛骑牛的。
那边,一头牛躺在田里翻滚着,不时四肢朝天,弄上一身泥。
它的身下,稻禾倒伏陷入泥里不见影,周围一大片,成了烂泥塘。
那边,两头牛犊,追逐嘻戏,所过之处,密集的稻禾,便留下一道道倒伏的痕迹。
仿佛小孩子手中的两只粗炭笔,在绿色的画布上,胡乱画着线条。
更多的水牛,则是悠然地甩着尾巴摆着头,一口一口又一口,大嚼着稻穗。
正灌浆的稻穗,汁水丰富,那牛嘴边,便不停泛出白沫,不时滴落。
一副多么生动活泼的野趣图啊!
可是,牛蹄践踏下的是部落的稻田!
这片稻田,是部落食物的主要来源,生长的稻子……是部落的命根子啊!
族人急得哇哇哇哇地乱叫,却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围着。
牛群的冲撞、践踏,不是开玩笑的,是会死人的!
他们挥舞着木矛火把,恐吓驱赶着牛群。
不少的兽牙和石头箭簇的箭矢被射向牛群,却是在厚厚的牛皮下,做了无用功,顶多引得某处牛皮一阵抽动,仿佛是牛氓叮了一下。
族长组织着族人围成一条弧形,以吼声和火把为主要手段,慢慢靠近牛群,缓缓将野牛群驱离开水田。
费了很大的功夫,牛群终于屈服,不甘地撑着圆鼓鼓的肚子,咀嚼着满是白沫的牛嘴,离开了稻田,下到河里,悠哉悠哉地游走了。
被牛群糟蹋的稻田,约二十来亩,占部落稻田总数四分之一。
看着被糟蹋的稻田,一部分族人,跪伏在地,叩拜不知哪一方天神,祈求天神垂怜。
一部分族人跌坐在地,捶胸痛哭。
一部分族人,则默默地走进稻田,麻木地将倒伏的,陷进了泥里的稻禾,扶直扶正。
很多稻禾,当他们松手之后,又会倒下,他们便锲而不舍地反复地扶。
一些断掉的稻禾他们也不放过。
他们将断成半截的带着未成熟稻穗的稻禾也插进泥里。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这样半截的稻禾,即便插进泥里,也根本无法成活。
族长擎着燃烧的火把,抬着头,望着天,良久良久……
无声,问苍天!
倒映进他一动不动的眼眸里的火焰,在猎猎燃烧、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