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天空中滚滚乌云散尽,雷电早已停息,天空中现出冬季的暖阳,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盘膝紧闭双眼的秦文远,其身透出浓郁的道韵,围坐于他周遭的数位道人已是脸现似笑非笑的神色,其状之诡异使宫中的诸多人皆是不解。
李淳风这厮倒是识得其中微妙,急禀奏皇上静心体会这等机缘,旋即自己往前几步已是盘膝闭着双眼悟道。
李世民沉吟于失去击杀秦文远的机会中听得李淳风如此说法,迅速吩咐皇后驱散于此的后宫嫔妃与皇子公主和闲杂人等,严令宫中高手及侍卫等不准任何人靠近此处,随后已是接近秦文远稍近而细细端量这小子起来。
数位高僧此时同宣经文轻声吟诵,两仪门前自太极宫建成从未出现过的皇上和僧道打坐于此的奇观让皇宫侍卫及隐身于周遭的大内高手等俱感诧异。
而此时对外界情势毫不知情的秦文远兀自沉浸在一种说不清是悲还是喜的微妙心境里,其间闪过他大脑诸多的天与地、人与物的万般变幻,经历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破碎的世界和清明盛世,但见到这厮面上变幻多端,一会儿笑意盈盈、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眼泪顺着脸颊任风吹干,冲天豪气与悲天悯人的神态交缠。
隔日午时,已是静坐时久的秦文远,终是回魂,但见得这厮发音清越的啸声里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目,青红色的光罩瞬时隐去,彷若十五月儿般温润的面容显现,而身上的袍服彷若秋季树木上的枯叶片片脱落,裸露的身躯竟一丝不挂,周身玉质般象牙颜色的皮肤已是呈于诸多人的眼眸。
这厮醒来发现自己竟是任般出丑,情急之下见师父笑意盈盈望着自己,顾不得询问师父缘何于此,抓住师父道袍撕下半幅围住下身,哪滑稽的样儿惹得围住他的数位道士皆是大笑,其中有老道打趣而言。
“你这小子还怕春光泄露不成,怎地这般无礼将师兄衣袍撕破。”
秦文远裸露大半身子跪于师父跟前,开心说道。
“恩师在上受徒儿一拜,弟子情急撕毁师父道袍还望莫怪,师父你老人家也不想弟子如此狼狈吧!”
“你这小混蛋撕毁老子衣物,就不怕为师这等模样见不了人。”
“嘿嘿!师父不穿衣服也能见人,且这道袍去了半截更是能显出师父英俊不凡的身姿。”
“滚!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小混蛋,看为师怎么收拾于你。”
师徒旁若无人相互打趣的话语惹得在场诸人莞尔,皆是暗忖有什么样的师父便有什么样的弟子。
智仁法师此时方得闲见过李世民,携徒儿及数位师弟稽首施礼而道。
“无量天尊!贫道等昨日私自闯入皇宫深处,皆因事急不得不如此,失礼之处还望圣上莫怪,如今小徒功德圆满,贫道等谢过圣上对小徒的关爱之心。”
“无妨!数位大师不必将俗人之礼放在心上,徐天乃朕之爱婿,自要关爱才是,大师等如是有闲不妨于宫中静坐歇息,朕也有事请教诸位高士。”
李世民今日终于见识到秦文远这传说中的师父,对于江湖中传言智仁大师有移山倒海的本领甚是好奇,如何舍得放走这难得一见的机缘,况且心中尚有些计较需留住秦文远,加之对这小子将来究竟会否对皇朝形成威胁的担忧,这诸多的心思里,自然想要从与智仁大师的谈论间获得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见李世民挽留,智仁大师不愿驳了当今圣上之面,笑着应允后再是对数位高僧见礼。
“贫道等见过数位佛门高僧!”
晦明法师见道门中数位大拿竟是毫无架子先与自己等见礼,暗忖智仁大师等道门高士果然传言不虚,其容人的心胸,面对别派弟子的气度端是让人如沐春风,这才是当之无愧真正的修行之人,比起佛门许多号称得道高僧的大师眼空一切的自大不知强到那里。
“道兄无须客气,佛道皆是修心,虽认知不同,然大道同归,自当同气连枝,贫僧等有幸见过诸位大师,缘分不浅,诸位大师请,阿弥陀佛!”
……
众皆随皇上出两仪门就近于两仪殿安坐,李世民吩咐太监与秦文远拿来衣袍遮身并使宫衣监赶制道袍赠与智仁法师,待得侍女奉上香茗并使秦文远偏殿换上衣袍出来坐定,皇帝老儿方是开口说道。
“秦文远!金胜寺僧众犯戒之事今日殿上暂且不提,个中原因少林晦明大师等并不知情,待马周和周绍范提取僧众口供获知实情,朕与你做主便是,想必数位高僧无有意见吧!”
已经知道善德犯戒的晦明高僧低眉言道。
“阿弥陀佛!贫僧等一切听从圣意,如今佛门弟子犯下戒律,待得查清因果,佛门也自当给徐施主一个交待。”
“大师等有此态度朕甚是欣喜,今日不妨静下心与道门法师等谈论佛道经义,此乃国朝盛事矣!”
晦明高僧与智仁大师对李世民的提议甚是不以为然,奈何想着这厮皇帝的身份,总得要给他些面子,佛门与道门毕竟仍是受制于大唐皇廷,虽是不惧朝廷打压,然、绝不会为了此等小事而拂了皇帝的兴致。
尽管智仁法师和诸位道门师弟此时心中最想知道的是徐天功法进阶的情况,皇上的盛情相邀也使数位道人不得不暂时放下秦文远引动天机于道门来说如此的大事,倒是要看皇上究竟想要谈什么经、论什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