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者:飛鳥、伊尔索德校对者:飛鳥
——回归舞台
我低头看着少女的照片。
对于我这个外乡人而言,这个国家的人不容易看出年龄,但如果是孩子,就有一种好似妖精的气质。还没有显现出性别的差异,给人一种中性的印象。
「这个人,是叫亚纪良来着?」
我抚摸着照片上的脸颊,自己低声说道。
声音在旅社便宜的墙壁之间回响。
这里是师父预定的酒店。
两仪干也说由他们安排食宿,但师父坚决拒绝,所以只能住在自选的地方。
「夜劫亚纪良。」
凛再次说道。
「夜劫、吗?还真有存在啊。」
「你是这个国家的魔术师,你不知道吗?」
「冬木周边没有实战派的法术师,所以我没打过交道呢。」
冬木是凛的故乡。
到达日本机场的时候,师父和凛也聊过这件事,好像是离东京很远的地方。
师父曾小声念叨过:「我倒是想见见曾经照顾过我的老夫妇。」
……圣杯战争爆发的土地)
对我来说,这种印象非常强烈。
师父参加的第四次圣杯战争。
凛参加的第五次圣杯战争。
七骑英灵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战斗的魔术仪式,全都以冬木这片土地为中心。和自己身体上发生的现象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不管,眼前的问题是——
「埃尔戈,你怎么样?」
「……我不知道。」
红发年轻人摇了摇头。
埃尔戈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
「可是,我总觉得很在意。」
当然,他们谈到的照片是于昨天会合中收到的。
祭典之夜后。
受到邀请,我们决定跟随男性前往。
师父、凛、我、还有埃尔戈。
然后就是,那个自称两仪干也的男人。
走出神社,走在山间小路上。鼓声渐行渐远,郁郁葱葱的树木散发出的绿色气息也越发浓郁。
虽然脚上穿的是一双不习惯的草鞋,但泥土那种松软沉陷的触感还是让人爱不释手。
行进途中,
「那个,老师。」
凛在耳边说。
「苍崎橙子,难道是那个?」
「没有什么难道,就是那位苍崎。」
「哇呜!」
罕见的如同悲鸣般的声音从凛的口中漏出。
「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埃尔戈回过头来。
虽然声音很小,但年轻人的耳朵应该能听清楚。
「嗯,嗯……也就是说,是那个性格极其恶劣的魔术师。就算是在钟塔里也绝无仅有。虽然我也不是那种背后说人家闲话的人,但是关于她的传说别说有一半可信,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可信都会让人怀疑她是否神志正常。」
无法完全否定凛的感想。
自己和老师曾经好几次邂逅苍崎橙子。
「哈。哈、那个指定封印的……听说,那个指定封印已经解除了吧?」
「你这话不能说完全正确,因为她又干了一件事,再次被列入封印指定名单了。」
「人生中两次列入封印指定的魔术师,在钟塔里不也是第一个吗?」
封印指定。
被时计塔判定为从未出现过,之后也不会再出现的具有稀有能力的魔术师,其将永远保存在时计塔的内侧。
这对魔术师来说是最高的荣誉,但是被保存下来的魔术师就无法继续进行研究了,因此跑路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位被两次指定的女魔术师,绝不可能是单纯的敌人或朋友。
几乎位于时计塔的顶点的冠位人偶师,总是悠然地超越我们的的预期,以自己独特的价值观介入事件中。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知道该如何接受橙子介绍的两仪干野。
……虽然看不出可疑之处)
当我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干也时,他开口了。
「橙子小姐写了封信给我,说正好可以解决你们的问题。」
「问题?」
自己瞬间迟疑了一下。
「我们也收到了苍崎橙子的联络。」
师父说道。
「关于我们面临的课题,很早之前就一直彼此交换意见,两周前她寄信给我,信里说希望能给我带来一些启发。」
两周前,是在到达新加坡之前。
也就是说,师父本来是打算来日本的。
如此说来,他确实提过这个。
干也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开口问道。
「请问是什么课题呢?」
「可以说是某种解咒。」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那是为了去除自己身体内部英雄因子的术式,即便辞去自己作为讲师的天职,也要去探求的魔术。
然后,
「如果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的话……我们正在寻找返还神明的方法。」
埃尔戈看了看老师。
据说是吞食了三位神明的年轻人。
师父判断到,如果不能使其返还,埃尔戈迟早会被神拥有的巨大信息量所挤压而丧失人格和记忆。
奇妙的是,自己和埃尔戈所需的是同样的神秘。
「神明。」
干也有些怀念地仰望夜空念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山上,星光非常清澈。
「在那个事务所,也经常说这样的话啊。……啊,确实。和橙子一样是魔术师呢。」
「干也先生的家庭,不是魔术师家系吗?」
我忍不住问起这个。
因为干这行的人当中,非魔术师家系是相当罕见的。
「嗯,我的父母与这种事完全无缘。不过,因为妻子出身两仪家,所以情况稍有不同。」
「……我们来日本之前也调查过两仪之名。」
师父接着说。
「与其说是魔术师……啊。格蕾也应该明白,直截了当地说,就是japanese·afia。」
师父一边说着,一边窥视着干也的表情。
「不用顾虑,确实如此。」
(afia!)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自己顿时眨了眨眼。
不对,虽然不知道时钟塔的所作所为和黑社会有什么实质区别,而且也在新加坡和凛组织的海盗一起行动过。
但听到这种事,心中还是咯噔一下。
「刚才的祭典,是两仪家主办的。」
干也表情柔和地说。
「所以,我觉得亲身体验一下更易于理解。」
「……嗯。日本的祭典大多是由日本黑手党掌管吗?」
「很久以前是这样的。只不过那里现在也还是这样。」
「原来如此。」
师父点了点头。
「这个民族服装,也是为了让大家顺利融入祭典吗?」
「以前听橙子小姐说过,如果想让某人体验某种东西,主人和客人都要做好准备呢。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只要你们穿上我送去的衣服,我就能认出你们了。」
确实很容易理解。
虽然他看起来很成熟,做事情却很大胆,或者说非常直率。
总觉得有点像师父。
因为很在意,于是偷偷碰了碰兜帽。
「在下这样不会奇怪吗?」
「没问题的,请放心吧。我的家人会在和服外面套上夹克。」
干也温柔地笑了。
我想家人对他一定非常重要吧,否则,他不会浮现出这样的表情。
明明很紧张,却还是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相信很多人都希望身边有这样的人陪伴吧。
「话说回来,你们四个人,都会说日语吗?我为了能认出你们而送去了和服,也是因为我觉得你们不一定都会说日语。」
「啊啊,我和格蕾用了一些魔术技巧。在我专业知识范围内的部分,我可以进行读写。但是日常对话之类的就不太行了。拿出来给他看看吧,格蕾?」
「师父佩戴了从时钟塔借来的礼装,正在实时翻译。」
我取出了藏在兜帽之下的吊坠。
那是一种被称作魔术礼装的物件。在吊坠中心镶嵌的宝石的内侧,刻有不知通过何种手段所制成的复杂图案。
通过这些咒物,即便不是魔术师,也能发挥神秘的效力。
「严格来说,这些物件增强了配搭者与对话人的语言交流能力。虽然对于对话人的影响不是很大,但是日本的英语信息非常丰富,你们在义务教育阶段也不得不长期学习英语吧?只要稍加辅助,你们想要听懂我们的意思并不难。与之相对的,在接收日语信息的时候,我们可以接受礼装的完全增益。然而,由于礼装重点加强的是我们的沟通技巧,如果遇到不能面对面对话的情况,想要顺利沟通依然很难实现。」
「也就是说,我听到的是日语,而你们所说的是英语咯?」
「你的理解能力很强呢。基本就是你所说的那样。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某一门外语的人,会不会下意识地使用外语说话,使用外语思考呢?与现在这种情况差不多。」
「……我年轻那会要是有门路借来这种礼装就好了啊……」
师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脸愁容。实际上,从时钟塔借出翻译礼装,还迅速做好了包括埃尔戈在内四人的出入境证明之类的伪装工作,他那君主的身份帮了大忙。
干也佩服地点了点头。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抬起头来。
「往这边上楼梯。」
「哇!」
埃尔戈叫道。
起风了。
竹林哗啦哗啦地摇动着。
层层叠叠的长叶相互摩擦,走出复杂的音符。
悦耳的旋律,仿佛让人忘记了夏夜的酷热。
从细长的竹叶之间洒落的月光也是美不胜收。
在月光照耀的另一面,是一座雅致的和风大宅。
「嗯,感觉真不错啊。」
「不知为何,两仪家的建筑物大多都修建在竹林附近。」
干也对于凛的感想如此回复。
过了一会,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