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
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生与死之间，到底隔得有多远？一秒？一天？一年？或者十年年？
没有人道生死之间的距离，没有人逃离得了生死的纠缠。不愿意不愿意，面对生死都是人生必然要经的事实。
心智稍微成熟一些的人，都懂得这些。
可是，懂是一事，面对生死又是另外一事。
有一些相识的人离去，遗憾？可惜？或有，或兼有。那么，至亲之人离去呢？
作为一编剧，李沐风写过很多很多的生死离。他不道自己写得是不是够好，只道一写，自己的心都跟着疼痛起来。有的时候，写得投入了，心里的疼痛的是有如刀割。
他以为，起码他一度以为，那就是一个人面对生死，一个人直面至亲至爱之人离开时最最切的心理了。
李沐风就这样定了生死离的痛。
但，没有亲过，终不数，终是无法之切的。
听到母亲的痛哭声，李沐风个人一慌，觉全身像剔掉了骨头似的无力。
脚不稳地冲向父亲的房间，李沐风看到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母亲。
隔离帘之内，父亲个人看起来有点模糊。父亲的个身体趴在床上，头陷在枕头之内，所以李沐风看不到父亲的脸。
父亲的一只手无力地垂向地面。子掀翻在身下，其中一大已经垂到了地板上。
李沐风脑子里一片白。
母亲瘫在地上痛哭着。母亲的哭声听起来很远，但很晰。晰得在李沐风听来就像是在诉说着么。
李沐风木然地前走着，走向看不太切的隔离帘之内的父亲。之所以看不太楚父亲，他想大概是隔得太远了。
第一，他觉到自己和父亲隔得那么远那么远，远到都无法看楚父亲。可是他道，自己必看父亲。所以李沐风用尽全力挪动双脚向父亲靠Ʌ。
李沐风努力移动着脚，母亲的哭声传入耳朵里。父亲还隔得很远，但母亲的哭泣他终于听明白了。母亲的哭泣里诉说着悲伤，那是他从不曾听到过的哭泣，那是他从未曾过的伤痛。
那悲伤的哭泣让李沐风的心里生出一些痛来。那种痛，是一种么样的觉啊！
不像是利刃划破肌肤痛得尖锐，也不像是躯体到残损痛得猛烈，不像是长剑穿透胸膛痛得入了髓。
那觉，倒像是有人拿了不曾开刃的钝，或者锯齿没有磨的长锯，猝不防地压在身上，也可能是心上。
那压在身上或者心上的钝，也可能是长锯，慢慢地压下去，慢慢地扯起来。
带着烈压迫的撕裂的觉从皮肤最表面传来，疼痛如寒湖凝冰撞开后龟裂漫延开来，传遍全身。
然后，疼痛如滴墨入水，一点点地、慢慢地渗透进李沐风的身体，渗透进李沐风的心脏。
李沐风终于明白，疼痛不仅仅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抽象的心理或者神经，而是一种可可可见可听可触摸到的像的存在。
疼痛是有颜色的。红色，血的颜色，在中久了还会变色，红得发黑。
疼痛是有温度的。冷，如三尺冻冰寒冷。疼痛侵入心脏，寒气将个心一下就冻住了。
疼痛也是有声音的。疼痛的声音就是冻住的心脏经不住苦寒之力碎裂开来的声音。就像是玻璃击碎一，就像水晶跌落在大理石上摔碎了一。
心碎了，一肉身还如前行！
李沐风拼了全力前冲出去两，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向地面。
身体已经麻木，麻木到不到肉体的疼痛。可是，来自内心处的疼痛如水向他涌来，李沐风失重地摔倒在地。
沉闷的声响惊醒了哭泣的母亲，母亲撑着起身来扶李沐风。李沐风本能地摇摇头，将手伸向父亲的方向，努力将身子挪向父亲。
看李沐风将手努力伸向父亲，略显发福的身体费力地一点点靠向隔离帘，母亲伸出一只手住李沐风，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哭出声来。
“儒！”
母亲喊一声父亲的字，然后将食的两个节连同口罩一起塞进嘴巴死命咬着。
听到母亲喊父亲的字，李沐风觉个人一下了现实，所有的疼痛从心里冲向喉咙。
“爸！”
李沐风摇晃着站起来，声泪俱下地扑向隔离帘内的父亲。
“沐风！”哭着住李沐风，“你怎么口罩都不戴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