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昨夜城东死了个人,在百万人的楚京来说,一点浪花都没有。
刑部并案调查,却也是无头案,没有任何线索,只是在排查那李姓中年人的关系网。
王琰在府里洗漱,吃完饭,又在陈府走了一圈,这才出府,前往刑部。
十六岁,穿着不合身的正七品官服,王琰走入刑部,迎来了不少目光。
王琰这是以官员的身份,第二次进入刑部,还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人拦他,他迈入门槛,就要走向他的值房。
秦垣从里面快步迎过来,笑容满面中不掩饰讨好的道:“王大人,您的值房已经换了,请跟我来。”
王琰这才想起这茬,道:“九殿下的也换了?”
“换了换了,就在尚书大人值房的不远处。”
秦垣目中有敬佩,连九殿下都只能忍气吞声的事,这王琰小小年纪,几句话就翻转了。
秦垣领着王琰来到了一处值房,低声道:“王大人,这里离尚书,侍郎几位大人的值房不远,隔了六道门,就是殿下的值房了。”
王琰有些意外,没想到都官居然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位置。
他刚要抬脚进去,秦垣又道:“王大人,昨天夜里,殿下请到了旨意,当着尚书的面,打开了‘浑河决堤案’的卷宗,足足十几个大箱子,全部都搬到了殿下的值房,殿下正在看。”
王琰神色微动,大夜里,赵诚居然请到了旨意?
老皇帝是决心要翻查当年的旧案?
王琰没有去盲猜其中的原因,道:“是要我过去?”
“不是不是,”
秦垣连忙说道:“殿下已经看完了一些,让我搬到了王大人的值房,已经在里面了。”
王琰直接踏步进去,道:“没事不要打扰。”
秦垣倒是知道,赵诚与王琰,都对这些卷宗十分渴望,应着声,悄步上前关上门。
王琰没有观察他的值房,直接来到桌前,桌上摆着三个箱子,上面是不怎么凌乱,也不整齐的各种文书资料。
王琰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过最上面的:佑安二十二年,成州府官吏名录。
王琰打开看去,这些名字,熟悉又陌生,大部分都不在了,有的是死于洪水,有的死于瘟疫,也有的是死于后来的朝廷追责。
慢慢翻着,王琰在后面,看到了他父亲的名字。
:王立可,工部郎中,于佑安二十二年中,修河于成州府。三月后疫,卒。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没有再多。
王琰平静的看了一会儿,放下换下一本。
这一本是成州府当年修河,救灾的描述,很是泛泛。
王琰看的很认真,又是下一本。
是成州府的损失情况记录,名为:灾减录陈。
王琰本不在意,但忽然间,神色微动,坐直了腰杆,有一段话,吸引了他:
佑安二十二年夏,大丰,粮库盈三成,屯于成州仓,预八月漕运京城,九月大水,没,无所剩。
王琰暗自摇头,成州府仓,是江南最大的仓库,这个仓库被淹,朝廷损失的钱粮,怕是有国库近一成。
当年的‘浑河决堤’,着实重创了朝廷,也重创了大楚。
“除了漠南一战,九年来,大楚就再也没有发动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