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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国殇之痛 生死之惑(2 / 2)

众人心中虽然都不承认假刘迦所使招式就是无极游魂手,可一则没人能识破其身份的真假,二则那假刘迦出手的动作并不快,所使力道又不含任何神通,招式模样看起来也确实像普通的擒拿手,因此竟没人在心中反对玉灵子,反而像玄穹这样认真的人,还暗暗疑道:“刘迦兄弟的修为,早已是不拘一格,万般法门皆能信手拈来,就算用无极游魂手,又有何不可?只是其中深义,我们未必能懂呢。”

却见文香伸手正好抵住对方来势,嘻嘻笑道:“咦,直接攻击人家女子的胸口,这么淫荡的招式从哪儿来的?”玉灵子听见此话,立刻顿足道:“我就说嘛,他这么做,就算胜了,也会败了本门的名誉的!这下可好,以后别人都会说,无极游魂手是下流招式了!”

岐伯已隐忍良久,此时再也忍不住了,长叹道:“这种时候,还能完全不顾环境险恶,依然如此沉醉的人,找遍三千世界,恐怕只有玉灵子一人了!”说着他转身对着玉灵子深深作揖,道:“玉灵兄,我太佩服你了!”

玉灵子也没明白他在说啥,只是见他对自己颇有恭敬,立时大喜,连连回礼道:“岐伯兄,老道多少算是你的后辈,得你赞誉,那真是受之有愧了。”岐伯摇头道:“哪里哪里,后生可畏,你比我强,你比我强。”

玉灵子欢喜过望,又开始冲动起来,忍不住又想拿无极游魂手相授,但转眼暗道:“我兄弟上次说过这是咱俩二人才知道的绝技,我若当着他的面传此绝技给岐伯,他定然心中不喜,待找个机会我和岐伯单独相处时,再提这事也罢。”

念及此,他给岐伯递了几个眼色,暗示对方“有啥话以后慢慢说,此时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大方便”,然后便转头不语了。岐伯被他诡异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所以然,正待问得两句,谁知干玉已传音过来,将玉灵子的念头告诉了他,岐伯长叹一声,对干玉回音道:“你不明白,我并非全是拿他开心,咱们做人谁没有执着,不是这儿就是那儿,人人都有。但要像玉灵子那样执着的,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我一生爱结交奇人异士,现在玉灵子算是一个了。”

干玉见他认真,苦笑无语。

这群人只见文香与假刘迦双手相接,却不知这只是外相而已,那顷刻之间,二人心力交错已流注千万次了。

假刘迦用心极速,长臂刚起,一念直逼对方末那识。谁知对方“我执”种子虽在,却并不起作用,他心起万念,化作红尘万千流光掠影,尽行倾注过去,可那文香心海平静之极,竟丝毫没有波澜翻起。他诧异之极,暗道:“是人都有第七识在,这人也有,可为啥这么安静?”

这种事就像一个能诱尽千万男子的美女,忽然遇到了一个男人完全不为她的美色所动,甚至连心跳都不多增加一下,那美女必然会大觉奇怪,要么怀疑这男人是同性恋,要么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可倘若这男子的观念中本身已没有了美和丑的区别,对方那美的特征所代表的知见,又如何能在他的心中升起回应呢?chgor会毫无来由地为了一个他完全没有感觉的女子流鼻血么?当然不会。如果有,那一定是板砖砸了鼻梁骨,可板砖拍鼻也算原因之一,并不是没来由啊。

刘迦虽现文香女子身相,可对他而言,哪个相不是一样的?就算现阿猫阿狗的样子又有啥区别?还不是那唯一的无相之心,变来变去的?因此他纯任对方机变万千,自己则不变随缘,那心力交流处,浩浩荡荡、万音千影、惊天动地,错综复杂、千丝万缕,在他眼中,竟成了梦幻泡影。

他就像一面镜子,印出所来之物,并一一体察,对方所有力道尽被检视,对方所用幻法尽被解剖,可却始没有得出一个结果来。

不仅如此,看得多时,他反而诧异起来,疑道:“他的知见不仅没有假扮刘迦这样的内容,竟然完完整整地就是‘我是刘迦’的知见,好怪啊,这怎么可能呢?刘迦这个身份知见,可是我以前那个迁流下的产物,不在那迁流之下,又怎么会有此身份认定呢?”

小云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迦道:“这就是说,他不仅有着从前那个我的样子,在末那识处,也就是我执的认定中,他也同样认定他就是刘迦。倘若他不是刘迦,末那识中的我执内容必会有其他的认定,一定能找到他是另外一个身份的认定,同时也能找到他是‘如何变成刘迦’的知见痕迹,可我刚才扫描过他的知见,没有见到关于他是其他身份的内容在。从前那些与我相似的人,虽然大家都有心识关联,可有一点却根本不同,那就是我执对自我身份的认定,各是各的,绝不会和我一样。”

小云大惊:“那如果他就是你,你又是谁?他那里是不是还有个小云?是不是还有个破禅锋?”刘迦皱眉道:“没有,他的知见中没有这部分,这也是他和从前的我所不同的地方。”破锋禅乐道:“哎,现在我和小云成了分辨真假刘迦的证据了,没有了我和小云,你也是个假货了。”刘迦随口应道:“不,就算有了你和小云,我还是个假货。”小云和破禅锋“呃”了一声,默然无语。

刘迦的话是个啥意思哩?研究过潜意识和催眠术的哥们儿有过这样的体验,当张三被深度催眠后,如果他接受并确认的内容是“偶是李四”和李四的生活内容,那张三就会在日常生活中以李四自居,并同时表现出催眠内容中所暗示的与李四生活有关的种种内容。

比如李四只喜欢吃面,不喜欢吃大米,李四喜欢看言情小说,不喜欢看武侠小说,如此等等。这是因为张三的潜意识中的知见起到了这种支配作用,可这种作用是有限的,并不能完全否定张三对“张三”这个身份的认同,一旦他的行为或是现实生活中的环境对他刺激过强,深深地触碰到了“我是张三”和“张三”这个身份极其在乎的事,那张三立刻就会开始怀疑“偶是李四”这个身份,怀疑得越深,“偶是李四”这个身份越容易被打破,“偶是张三”这个身份越容易回归。

为什么呢?因为他今生受身成相时,是“张三”这个定义填充了“我执”的身份认定,这是他个体业力迁流导致的,没有主观意愿地改变,这个“我是张三”的执着认定是始终要起作用的。

为啥“我是张三”这个认定比受了催眠后的“我是李四”这个认定强?催眠虽然是外力所致,但总归也是自己心力专注成相的反应,心力无差,为啥两个知见的力量差别如此之大哩?

因为“我是张三”的知见在我执中,随时随地都在起作用,随时都地都进行着“我”和“非我”地对比分别,一直在强化,从没间断过。而催眠他确认“我是李四”的力量不可能时时刻刻不间断持续。

在他配合催眠师的时候,他有这样的改变意愿,可催眠这个外力无法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帮助他强化这样的知见,更不可能在他这一生中每分每秒地都不间断地强化,稍有松懈,我执中的“我是张三”的知见通过对比分别早晚会产生对“我是李四”这个知见的怀疑,这种怀疑不断流注强化,会主动对“我是李四”这个知见进行反抗,最后终于会彻底否定“我是李四”这个知见。

心识的调用是一个极其细密和繁复的过程,而其中催眠术作为一个心识应用的法门,细说起来也需要大量的文字,咱们不可能在几千字中聊完,只能随着刘迦的机缘,聊到哪儿算哪儿吧。但万法归心,虽然用法不同,但其根本都在唯心所现、唯识所变罢了。

有了上面的描述,各位该知道了,刘迦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对方在“我执”的身份知见中就确认他自己是刘迦,并非失忆了或是神经错乱后(知见乱了)才有的另一个自我身份的认定。而却是不可能的。

因为刘迦在悟道前,之所以有关于“刘迦”这个身份的“我执”认定,是许多生以来的业识迁流所致,只有从这个业识迁流过来的,才会形成这个“我是刘迦”和“我是刘迦”相关的身份认定。而这个迁流中,还包含了会遇上玛尔斯等人这样的缘、会有小云这样的宇宙产生、会取得破禅锋这样的怪剑,诸如此类,等等。可那个假刘迦的业识中却没有这样相关的内容。

毕竟没有这一刻以前的所有过去所造下的业因,哪来这一刻的业相在?正是:有情种下来,因地果还生,无情既无种,无性亦无生。

刘迦与对手交力只在片刻,他即在对方末那识处找不到真相,便想通过其阿赖业识去寻找一些痕迹。此念刚起,却才注意到对方一念已穿过自己那平静的心海,向深处探去,他苦笑道:“他怎么连想法都和我一样?他也想向更深处探呢!”

刘迦心力微起,荡在对方末那识上。

那假刘迦“我执”被袭,立刻本能地向后退开,飘出丈余之外。他忽觉对方修为深不可测,不愿久留,心动影变,直接消失。

刘迦转头看了看众人,笑道:“刚才这个小白脸有点特殊,咱们华联会准备收录他,你们几位如果不想列在闲杂人等这个范畴中,自然也得有点本事让我华联会看得起,否则也不用滚出去了,直接关禁闭吧。”

众人正对刚才一幕看得出神,听他如此一说,集体“啊”了一声。明正天急道:“文姑娘,文仙子……文菩萨,你刚才不是说,闲杂人等要喧哗了才关禁闭吗?咱们站在一旁可安静得很呐,没人喧哗啊。在高人相聚的场面,老明可从来都是很本分规距的。”

刘迦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世界每一刻都在变化,咱们华联会的政策变来变去,也正应无常之理,倘若咱们华联会定的规距一成不变,那就是常了,而不是无常了。凡所有相,都是无常哩。”

林思音在人群后低声怨道:“可这规距也无常得太快了嘛,才这么一会儿,就变了。”说着她忽然想起刚才这文香似乎极给玉灵子的颜面,又转头道:“玉灵大哥,你去给她说说好不好,让她再变一个规距吧。”玉灵子脸色深沉厚重,摇头道:“小思音,老道现在正忙着更重要的事,你别打扰我。”林思音知他还在想升级以后对付“诸佛同体”的事,气得顿足不语。

这群人自从进来后,连遇变故,如临将臣、玄穹等人算是有见识的了,但此刻竟没人相信自己能从眼前这靓丽的文香手下逃走。再加这文香的性情,一会儿很严肃,一会儿又很调皮,一会儿像个修为精深的高人,一会儿又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太难以捉摸,以致于众人连如何去试探她,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与契机。

忽听齐巴鲁猛地高声叫道:“那位文菩萨,那华藏世界我老齐可是从经书上见到的,可经书上没说还有个华联会啊,你这华联会的说法出自哪本经典呢?”

刘迦暗暗喜道:“哎,胖仔虽然鲁莽,可毕竟总是深信诸佛所说经典,信心乃万法道德功源母,是一切法成就的根本,我当好好助他一力。”

念及此,他忽然变脸,一时冷若冰霜,对齐巴鲁道:“这位呆头胖和尚,你说的话,好像是在质疑我华联会的合法性呢。”

齐巴鲁一时不解他意见,但见这文香俏脸转变,肃杀之意大起,他心中发虚,嚅嚅道:“这个……老齐总是有点怀疑呢……”话音一落,却见文香柳眉上扬,如剑出鞘,直直地盯着他,厉声道:“你怀疑什么?!”

齐巴鲁见对方眼光直逼心田,不知为何,竟浑身颤栗不安,全是冷汗,他并非无话可说,只是刚才见到这文香和小白脸所辨佛义,自己完全不明白,心中没有了底气,甚至连承认自己是佛门弟子,都有些不敢了。

临将臣被这紧张的气氛逼得难受,忍不住破口骂道:“老子受不了这口恶气了,来来来,臭婆娘,和老子打一架,羸得了老夫,老夫便随你处置吧!”

他话出人至,直扑文香。由于知道对方修为深不可测,这一扑已然倾尽毕生修为。众人方才听清临将臣的话,已然觉得身边空气极度震撼,空间似在扭曲,修为低的人,如非所言等,已在第一时间远远退开,体内诸力狂升而起,尽可能自保。

但偏偏这个世界上意外太多,临将臣冲出去的那一声巨吼确实惊天动地,但紧跟着一声“呃~~”,却显得全没精神了。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临将臣正被文香踩在脚下,动弹不得。没人看清楚两人之间如何过招的,就好像临将臣扑出去不是为了争斗,而是直接扑向了对方脚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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