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苏泽左手的藤蔓忽然动了起来,直指右前方向,苏泽眼睛一亮,立即朝着藤蔓指着的方向狂奔。狂暴的气流让苏泽只能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快,他就看到了一栋废墟。
一只钢铁蚂蚱被压在废墟下,苏泽越过栅栏,藤蔓化作细剑洞穿了蚂蚱的身体,余下的藤蔓搬开周围的碎石,李道童正被压在一块石板下面。
因为倾斜的石板和墙壁的一角构成了一个三角,这才导致他没有被活活砸死。苏泽二话不说,将他用藤蔓卷到自己背上,随后撒腿就朝着自己住处的相反方向跑去。
往反方向跑了五分钟后的苏泽就已经气喘吁吁,他把李道童放下,找了一处隐蔽的小楼躲起,屏息凝神了十来分钟,终于可以确认没有虫子跟上了。
李道童已经昏迷了过去,苏泽用双手检查了下他的身体,除了流血外应该并无大碍。他把李道童重新背在身上,把藤蔓收回身体,静悄悄地从房子走出来,绕了个弯,朝着队伍的住处赶去。
牛海岭焦急地在顶层阳台上踱步,旁边的马华远板着个脸自言自语“李道童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时候乱跑,一不小心就会把大家的命全部葬送的。”
小庆坐在阳台一角,什么话也没说,他想要去告诉梁老师,但是苏泽的叮嘱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让梁老师知道,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控,现在自己只能祈祷苏泽能把李道童安全的接回来。
呼啸的风声变得剧烈,背着李道童的苏泽用藤蔓钩住栅栏,轻轻一翻,跃进了院子,牛海岭很快就在黑暗中注意到了他们,立即给两人比划了一个手势,他们一起朝着楼下跑去。
小庆搀扶着气喘吁吁的苏泽,牛海岭马华远抬着小庆,一行人避开在前院守夜的几个同学,从后门进去把两人都带到了阳台上。
牛海岭把李道童平躺着放下来,小庆马上给他治疗伤口,然后用冷水把手掌沾湿,轻拍他的脸颊,如此反复数十次后,昏迷的李道童终于悠悠转醒。
小庆把他的上半身扶起,靠在墙边,还没等他靠稳,牛海岭压低了声音愤怒喊道:“李道童,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李道童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后,他把头垂下,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要送死,别带上老师和其他同学。”
“你理解不了的。”
马华远止住了牛海岭,放缓声音问“李哥,你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李道童用双手揪着头发,十指与头皮不断地摩擦“我想觉醒,我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在我面前死去,或许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也可能是其他人,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这一切发生,我只是想觉醒,这样才能活下去。”
痛苦的神情像是龙卷风一样,把他的五官扭曲到一起。
这话就像是巨大的鼓槌一般敲在了三个孩子的心上,让他们说不出话,他们坐在地上,一路上痛苦的回忆如同喷涌而出的地下喷泉,将他们浸透。
苏泽看向天台外面,院中因为害怕引起虫子的注意,只点起了小小的一团篝火,那篝火像是黑色湖面上的一只橙色小舟,黑色的湖面荡漾,湖水高涨,而这橙红的小船,正在艰难的抵抗着风浪。
可是黑色的湖是那么的无边无际,即使他并没有刻意刁难这个小舢板,但他还是摇摇欲坠。
在灼热的火光中,李道童的痛苦,牛海岭的迷茫,马华远的失落,小庆的疑虑被一一倒映在了漆黑的湖面上,或许,或许他们有着共同的问题,我们真的能够抵达岸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