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以现在楼下,老小区隔音不好,能听到一楼有家人家的小孩在练钢琴,叮叮咚咚重复弹奏同一段。
二楼走下个老大爷拿着一袋猫粮,那筷子敲着碗,边走边吆喝。周围一圈小猫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围着老大爷喵喵转。
头顶的路灯下有小虫子在嗡嗡转,张淮以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一直默默不说话。
老大爷喂完猫回来就看到这小伙还在站在这儿,奇怪看了两眼,冲他叫了一声:“等人呢?”
张淮以像是被这一声吓到,往后一个激灵。
老大爷皱眉反省了一下,他这一声好像也没那么吓人吧。
歪头带着猫粮又往上走,自然不会想到楼上有家住户正在进行谈话。
白婉静纸巾都准备好了,生怕常喻绝望得哭出来,其实这种事情哭一哭也是好的。
“我还是觉得要不你明天别去了吧。”白婉静犹豫了一下说,“现在及时止损也是好的。”
说完又沉重叹了口气。
刚刚她和宋桉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把宋景尧和安絮在火车站的那一幕说出来。来之前讨论了很久该如何表达,但是无论如何表达,都不能阻止事实冲击打开的伤害性。
“常喻……”宋桉不会安慰人,说了个名字就说不下去。
宋桉只是很轻得说了一声名字,却起到了举着大喇叭的效果。
“哐当!”一声巨响。
常喻不小心碰到了冰块模具,整盒的正方体冰块掉落一地,碎得七零八落。
如梦初醒般回神,弯下腰去收拾,又差点撞到装水的玻璃杯。
宋桉小跑过去把摇摇欲坠的玻璃杯稳住拿开,担忧得看着她。
常喻把地面上的冰块仔细捡起来,站着的人看不清她表情,头发斜斜落了下来,在脸上形成一片阴影。
捡完冰块的手指被冻得通红,她把一地的冰块全倒进洗漱池。“哐哐”几声冰块相撞的声音,听起来又爽又解气。
常喻重新转过身,提起气来,又淡淡呼出一口气。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高铁站无遮无拦,宋景尧和安絮这一对还又高又显眼,放眼望过去一眼就能看到。
能强烈感受到心脏在入眼看到的那瞬间剧烈跳动,一下一下敲得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胸腔跳出来。
一时间产生了耳鸣,火车站内所有的嘈杂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尖锐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耳鸣才缓下来,常喻脚下不稳,有种浑身抽力的感觉。
竟然扯了扯嘴角笑出来,重新回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把闭着的眼睛缓慢睁开。手指不受控制在发抖,在水龙头下洗了好久才慢慢控制住,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往外走。
在收到宋景尧邀请的时候,这次是真冷笑出来了,被气笑的。
宋景尧凭着高中校草滤镜在她心中的光辉形象,在她心中打了个粉碎。
宋桉不放心,再加上自己还给宋景尧出谋划策,心里有点愧疚。
她在屋里跟着常喻走来走去,如影随形,像是真怕她想不开。
宋桉在楼上守着不肯走,张淮以也在楼下研究小区路灯,两个人一人一边,有种要杵到天荒地老的趋势。
常喻不知道楼下还有个人,她看了眼时间,把宋桉推着往外走。
“我真没事,”她说,“你不困我困了,不用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