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应渟道:“骆某忝任朝廷小吏,原不当涉手江湖恩怨,因这事与我景世兄大有干系,只好略尽绵力。请阁下交出冼宫主和令兄,连同令兄的《药鼎遗篇》一并归还。”木川道:“遗篇不在我身上。林岳泰是我亲大哥,难道我会害他?你们强逼我交人,从古至今也没这个道理!”</p>
景兰舟等闻言一怔,暗忖这话倒也难以辩驳。骆应渟在木川身上一搜,果不见遗篇下落,皱眉道:“你不光明正大前去拜见兄长,为何要在梅山装神弄鬼、倒弄玄虚?”木川道:“大哥以为我病故已三十年,木某怎敢轻易现身?何况我当年偷了纪老前辈的武学秘笈,也没脸跟兄长相见。”</p>
骆应渟心道:“这人分明只要谋夺亲兄手中的遗篇,这当儿却说得好听。”但彼二人确系同胞兄弟,林岳泰此刻虽落入对方之手,一时也不好强行要人;而《药鼎遗篇》本属林岳泰之物,如不勒令木川交人,则己方更无口实逼他交出秘笈,只好道:“林大夫若有甚么三长两短,你便天地不容。快将冼宫主交出来罢!”</p>
木川道:“河间骆家是名门正道、武林领袖,骆二官为何要救那无为教主?”骆应渟道:“正邪分界难定,岂可妄断善恶?譬如阁下在丐帮待了几十年,也难说是甚么好人。”木川哈哈笑道:“你们这些正派人士,开口善恶闭口善恶,也不过尽做些两面三刀的事罢了。泉儿,你就将冼宫主领来还给景少侠罢!”</p>
沈泉道:“师父放心,徒儿去去就来,决不让你老人家久候。”木川嘿嘿笑道:“木某难得遇上骆夏官这等高人,正要与他谈天说地、讲古论今,有甚么好急?我可不像有些人那般心焦如焚。”景兰舟知他出言讥讽自己,心下也不以为忤,道:“景某在此恭候沈兄大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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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泉出得醉仙楼来,心道:“这次百密一疏,没探到骆夏官也在开封,以致大败亏输。只你们会抓人要挟,我便使不得此计?眼下骆家叔侄和景兰舟三名高手都在醉仙楼,我趁机去将骆老二受伤的女儿抓来,还怕他不乖乖听话?”又想:“文奎这厮始终不曾露面,莫非守着骆中原的孙女?罢了,眼下师父被他们擒住,怎么也要赌上一赌。若文奎真已死在梅山,骆二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心下盘算已定,便依次到城中几家客店询问是否有长住养病的客人,果打听到骆嘉言在城南安平客栈下榻。他买身粗布衣衫换上,问了对方房号,将毡帽帽檐拉低,捧个茶缸走到门外,叩门道:“客人,伙房叫我来添些茶水。”</p>
只听房内一名女子道:“门没上闩,你进来放桌上罢。”沈泉应了一声,低头推门进屋将茶缸放下,眼角瞥见床上一人面壁而卧,被衾裹住大半个脑袋,不由心中暗喜:“他们为了对付师父倾巢而出,此处果然疏于防范,得来全不费工夫。”又道:“这是厨房刚烧好的茶汤,我替客人倒出一碗晾晾,过会就喝得了。”那女子道:“也好,有劳小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