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酋叹了口气,又道:“文前辈乃是顾老先生衣钵传人,在下当日虽侥幸救了他一命,却决不敢妄自居功,更不敢以之要挟宫主;只是令椿萱这出对台戏唱得热闹非凡,却苦了教中兄弟们枉费力气。文大侠一身本领不下于老宫主,他既想尽办法要掩藏应文禅师影迹,难怪本教这许多年来始终徒劳无功。冼宫主身为彼二人之女,从父命则不孝于母,从母命则不孝于父,正是左右两难、进退失据,倘若祝某与宫主易地而处,实也不知该当如何措置。”</p>
众舵主听他这几句话说得颇有道理,不少人心中深以为然,禁不住微微点头。祝酋接着道:“如今老宫主已然驾鹤,宫主仅余文大侠一位至亲,所谓父命难违,令尊如有吩咐,宫主岂能不听?只是本教万千兄弟十余年心力劳苦,决不可付之一炬。还望宫主以大局为重,这便将寻访应文禅师的大任交与在下,祝某定当殚精竭力,不负老宫主遗命。”</p>
冼清让缓缓道:“家父并非本教中人,本座身居其位,自当秉承母命,岂可因私废公?”祝酋哈哈笑道:“令尊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却为保守应文禅师行踪不泄,一反其道杀了明觉方丈这样的高僧,其中干系自是非同小可。宫主如欲奉行母亲遗令,势必与令尊水火难容,倘或有甚闪失,只恐大违人伦之道;如若依从尊翁之意,却又背弃母命,难向教中兄弟交代。祝某实不忍见宫主踞此炉炭之上,为今之计只有请宫主自行退位让贤,方可解此困局。”</p>
在场众人听完祝酋所言,一时缄默无声,均觉此事确是一道极大的难题,即令冼清让有心完成母亲未竟之志,其父文奎却是无为教的对头,说出去实难服众。忽听梅潜在旁一声冷笑,摇头道:“虽则文大侠因故不欲本教成事,但若将此重任交与尊者,只恐更成镜花水月。”祝酋笑道:“我知梅长老与文大侠乃是表亲,想必对其为何要从中作梗定是一清二楚的了。”</p>
台上教众听说梅潜竟与文奎有亲,不由个个咋舌。梅潜缓缓道:“文大侠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何须旁人置喙?只是尊者为人一贯两面三刀,虽口口声声将本教大业挂在嘴边,实则所行背道而驰,纵使瞒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老夫。”祝酋笑道:“梅长老这话甚么意思?”梅潜道:“先前阁下在武昌设计暗算欲杀老夫,梅某幸得景少侠相助方才脱难,尊者怎地这么快便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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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说梅长老与青莲尊者竟曾性命相搏,不由全场哗然。祝酋哈哈笑道:“当日长老与陈李二人举众而叛,祝某取你性命本是天经地义。何况阁下要杀祝某早也非止一回,你我之间终须有个了断。”</p>
梅潜冷冷道:“尊者此言极是,却不急在一时。那日梅某亦曾质诘尊者,为何你明明已寻到了应文禅师,却不肯据实上禀,反将人藏了起来?本教弟兄日夜奔波辛劳,却皆被尊者蒙在鼓里,阁下分明居心叵测,尚犹在此大言不惭、意欲逼夺教主之位,实是可笑之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