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东没有在意这些异样的眼光。
他已经习惯了。
自己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不用太在意这帮人。
可是当他找自己的位置,要去整理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似乎是新来的。
这……
已经有人顶替了自己的位置了?
没由来的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这么惨的任务自己都接了,竟然面对一个扫地出门的下场?
就在此时,武瑶喊道:“张海东,来办公室一下。”
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走进了办公室。
“老胡昨晚给我打电话了,他同意现在的补偿标准。你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你放心,该有的奖励,公司会一分不少的给你。”武瑶标志性的敲着桌子道。
“嗯,好的。”
张海东点点头。
“你好像情绪不高呀,张海东。怎么了,是不是去了一趟工地,见识了一下世间的人情冷暖,把你那点可怜的信心都磨没了。”
武瑶调笑着,接着道:“还是你觉得我会坑你?差了你的钱?”
张海东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猛地离开工地之后的疲劳症,让他一瞬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将公款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公款,还剩四千一百五,你点一下。”
武瑶摆了摆手:“不用点,直接交回财务就好。”
张海东点点头,这才开口问道:“对了,我的办公桌怎么没有了?好像去了一个新人……”
“公司招了一个新人,我就安排在你那里了……至于你……”
看着武瑶有些犹豫的样子,张海东便有些激动:“我辛辛苦苦为公司出生入死的,这就把我的位置取消了?你们良心何在?你知道我在工地有多累,多辛苦吗?”
听到张海东这话,武瑶不舒服的挑了挑眉毛,“也不过是让你去了一趟工地而已,你这是怎么了,回来就开始表功了?那些工人们常年都在工地上拼命的干,难道不比你更累?作为一个男人,吃得苦中苦,以后才能开路虎。懂吗?不要像个女人一样,一回来就这副委屈巴拉的样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少给你钱的。”
听着武瑶不仅不理解自己,反而居高临下的说这种话。张海东在一瞬间有些认同老胡的话了。
坐办公室的这帮人,还真是一群孙子啊!
两嘴一张一合,就把所有的辛苦抹去了?
给你钱,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么这么像施舍呢?
对别人有过尊重吗?
居高临下的不理解,加上心中那若有若无的负罪感,让张海东脑子里热气一冲,直接便开口怼道:“不累?不辛苦?既然是一份这么轻松的工作,你为什么不派别人去?偏偏要派我去?为什么去了老胡那里的业务员全都跑了?既然是您嘴里这么轻松,他们咋不留下来干啊!”
说着,张海东伸出了满是冻疮的双手:“你看到了?每天在寒风下都要推12个小时的车,还要扛钢筋和水泥。手上全都是伤,连一处好的地方都没有。你有设身处地的可怜过别人吗?你们这群坐办公室的,就他妈的两嘴一张,什么政策都敢出!连工地上兄弟们的卖命钱都要坑,真是丧尽天良。”
可能是因为太着急,连祖安话都喷出来了。
听着张海东这么说,武瑶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涌上了瘟怒之意。
“张海东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还是工地上把你的脑子给冻坏了?那么多业务员没有成,所以他们一丁点的奖金都没有。怎么,你张海东也一分钱奖金都不要是吧。”
说着,武瑶站了起来:“你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是什么?公司给你钱是干嘛的?公司给你钱就是让你去干活的!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你可倒好,去了不到一个月,跟工地的人穿着一条裤子出气了?行啊,你要是对工地感情这么深,我现在就给总经理打申请报告,让你去工地好不好?”
武瑶怒气冲冲的指着张海东。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大,让外面的同事们听的一清二楚。
“脑子瓦特了吧,帮着工人们跟公司对着干?这种nt,不去搬砖真可惜了。”陈破笑着道。
“没文化的人,一般脑子都不大好使。基本张口就是兄弟兄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古惑仔重生了呢。跟农民工做兄弟,还真是脑子有恙。”安顺撇着嘴敲着键盘。
“他本来就是农民工嘛。无非就是凭着那张小白脸,才挤进了花贺集团。你看看,这才没几天,都得瑟成啥样了?”
“放心吧。新人都来了,这里注定没有他的位置了。”
……
武瑶的语气很冲,张海东本想站起来摔门一走了之的。
因为他真的没有感觉到尊重,和老胡一样,他感觉的到的,全都是施舍。
难道因为我拿了工资,所以就没尊严了吗?
内心的纠结,让他一时间难以做出决断。
如果真的去了工地。
尊严是有了,可是以后都不一定能有机会每天接送女儿了。因为工地在夏季的时候,是从每天凌晨就要开始干活的。
到时候自己每天都起那么早,难道让杜菁去接送女儿么?
她也很累啊!
此时,他最终于明白了杜菁那句话:老胡能在花贺集团一干就是十几年,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