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听说过。”
“你跟小青去个地方,那里有一株奇果,我怀疑是朱果,你去看看,把它的样子画回来,我要让父亲看看,此物对绍渊大有裨益。”
“好,我马上出发。”柳辰没有再多问一句。
新野,六月初,一间小饭馆内。
“你们听说了吗?阴家到长安送货的船翻了,船上的货一点都没有保住。”说话的是一个大汉,满脸的八卦之色。
“听说了,听说了,我家隔壁有人在阴家作坊做活的,说是这几天通宵赶工,想在规定的期限前再赶一批出来。”
“我看悬,上次那船货我是看着上的,光丝绢就有五百多匹,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收生丝啊,我看阴家这次悬。”说话的是个脚夫打扮的中年男人,语气里既有惋惜之意,又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看来仇富心理,古今同一啊!
这时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说道:“应该会没事吧!阴家都富贵这么多年啦,家底子总是有的,实在没有货送,最多赔钱啦,又不至于走投无路。我听说最近阴家的那个大少爷正在各个商铺筹钱呢。”
阴家老宅内,不年不节的,居然聚了好多人,主位上的是现为家主的阴家大爷阴祥文:“各位,大家也都知道了,上月中,去长安送货的船出了事,幸好人都没有大碍,只是货都没了,本想再补送一批,可惜时间来不及了,现在大家看看怎么处理啊!”
因着此事,阴祥文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嘴唇都起了火泡。
“明达呢?这是他管的摊子,出了事他怎么不出来解决啊?他在长安时,生意都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出这样的事啊?不会是明达冲撞了什么了吧?赶紧给祖宗上上香吧!”说话的是阴五太爷长子,行四的阴恒,他一直对阴识主掌大局耿耿于怀,此时当然尽力的落井下石啦。
“四弟,明达他在外面忙,也是为了这事,再说货船翻覆,哪里是他可以预料的啊?”
“父亲,现在货肯定是没法按时送过去了,按照当初的约定,我们要赔定金的10倍。我觉得还是现在抓紧时间筹钱,赶紧赔给人家,才能保住我们阴家生意的招牌啊!”一旁的阴丽雪提醒到。因为弟弟痴傻,她本是招赘在家,执掌门庭,故可以参加家族会议。
“妇人之见,说得轻松,这么大笔钱从哪里出?”又是阴恒,他今日似乎特别的不痛快,开口斥到。
“四叔,阴家的名声可比这笔钱珍贵多了,明达已经调齐了一大半了,现在还有些缺口,他正在想办法呢!”阴丽雪语气依旧很稳。
阴恒想起自己手下的一个掌柜提醒过自己的话,“阴大公子肯定会到各个店铺筹钱来解决此事,老爷还是要早做安排啊!”心中冷冷一笑,“要我皮毛铺子出钱,做梦!”
果然,随后,阴丽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四叔,明达手里的铺子能收拢的现钱都收拢了,您看看您手里能提出多少来啊?”
“啊呀,侄女啊,实在是不巧啊,十天前,刚跟北边定了货,这不,我手里也紧张着呢,还想请总店支持支持的。”
“是吗?”这时,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慢悠悠的说,“四叔,巧了,十天前我刚好看到小秦出门,就多嘴问了一声,想到最近家里出了事,需要资金周转,就给赤老掌柜的去了信,说此次的定货款要晚三个月付,我们和赤老掌柜合作多年,这点面子他肯定会给的,对吗?四叔!”阴识面上带着极为温和的笑容。
“你,你,你……”阴恒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阴祥文道:“这是什么道理,阴识凭什么插手我店里的事?赶紧把钱还给我!”
“四叔,你掌皮毛生意以来,交给总店的利润一年不如一年,您是长辈,我也不想追究,不过总店每年给各房分钱时,也没有见你推辞过,怎么现在总店有难,你就不能出钱帮一把呢?”阴识没有让大伯说话,回道。
这时,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七十多岁的阴五太爷在一个随从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当仁不让的坐到了阴祥文的旁边,看到目前阴家辈分最高的老者,堂上之人都行了礼。
“祥文啊!很多事情,我原来也不想说,不过今天这样,你们主家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恒儿接手皮毛生意那是族里定好了的,什么时候需要受一个毛头孩子来管制了?”阴五太爷连眼风都没有给阴识一个,明显段数高了阴恒好几个档次。
“五叔,这次也是没有办法,这个钱就算是总店借用了,等过了这个关,以后肯定还给四弟。大家都是阴家的,互相帮助嘛”在阴五太爷面前,阴祥文毫无家主的气势。
阴识在下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了好几句。
“是吗?都是阴家的就该互相帮助?”阴五太爷冷冷一笑,“还借了就还?你就不要欺瞒我啦!”随后他转头看向阴识,“你说,此次之后,阴家多久能恢复?”
“五爷爷,”在阴五太爷看过来的瞬间,阴识非常好的管理了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就是喝特别乖的好孙子,真诚无比的说,“这次的损失虽然有点多,不过也不伤筋动骨,明年肯定就好了。”
“老秦,你进来一下!”阴五太爷对着门外大声的叫了一声。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应声入内,“老秦,你来说说。”
看到老秦进来,阴识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狠狠的盯着他,脸上一贯的笑容都不见了。
“五太爷,老爷,”老秦行礼道,看到阴五太爷示意的目光,接着说,“除了这船货出了事,上次送到颖川的货也出了问题,大少爷私下解决了,不过铺里的钱也基本空了,这次的事,赔款又这么多,这几天大少爷在外面是在卖田地的。”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阴识脸上阴沉的要滴下水来。
阴祥文还没有发话,阴五太爷又说:“阴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
“不是我不想和主家共患难,实在是你们的作为让人心寒呐!祥文啊,马上郡里的甄主簿过来,你有个准备!”阴五太爷语带神秘,暗暗得意的说。
“五叔,族里的事,你请甄主簿过来干什么?”
“来了你自然知道!丽雪啊,去上点点心过来,大家坐了半天,都饿了,今天且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阴五太爷老神在在。
阴祥文一头雾水,谁也没有注意阴识嘴角一闪而逝的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