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针服药后,绍渊一夜睡得仍不安稳,被呕吐,胃痛折磨了大半宿,次日便起不来床。
吴迪来找绍渊商定以罚代刑的具体条陈时,从书房一直找到了他的居所。
柳辰很是为难,“吴大人的事可是急务?我家少爷才睡得安稳些,可否等他醒来,我再去请大人?”
吴迪凑到卧室的窗口,看了一眼榻上的绍渊,脸色已不是苍白可以形容,而是带着灰扑扑的蜡黄色,有些吓人。“耽误一两天也无妨,等先生好些了我再来。”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个小厮过来,对柳辰道:“阴主记呢?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上值,羊县丞找他有事。”
柳辰冷冷的道:“少爷病重,歇几日,已经和萧大人告过假了。”
“萧大人今日一早便去了屯田军巡视,衙内事务自然由县丞大人做主,你快让他上值去!”
柳辰不再多言,右手一探,抓住小厮的衣襟,用力一甩,便将人掷到了院外,随即又欺身跟上,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将他的喊叫声堵在了口中,沉声道:“不想活我就成全你!”
小厮吓了一跳,只觉裆下一热,一股骚味便传了出来。
柳辰不再理会,回头便入了院子,小厮吓得转身就跑。
没过多久,羊牧带着五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一入门便喝道:“阴绍渊,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反了不成?”
柳辰做了个手势,一直隐于暗处的暗卫出来了三人,将几人堵在了院门口。
“羊大人,我家少爷身体不适,今日不见客!”柳辰冷硬的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
“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羊牧气得浑身发抖,自觉颜面尽失,几乎就要下令几人动手时,柳辰却突然后退了几步,道:“少爷请你进去!”
羊牧心惊了一下,自己就站在他对面,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柳辰却可以,看来此人的功力自己是大大的低估了。
这时,三名暗卫又不见了踪影,柳辰也先行回了绍渊屋里。
五个随从被留在了外间,羊牧独自入了内室。
柳辰已为绍渊更了衣,他半坐半靠在榻上,右手撑着榻沿,左手搭在胃部,“羊县丞有何事?”
羊牧见他虚弱至此,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可笑,讪讪的道:“昨日先生说向州牧交粮按以往旧例,不知是多少?我今日想尽快办好此事,故而莽撞了些!”
绍渊的眼前一阵阵飘荡着黑雾,他其实看不清羊牧的表情,于是索性闭眼凝神,道:“襄阳常驻人口四万余,除去年长者和因功勋免徭役人员,需要缴纳赋税的便只三万两千六百余,加之此地为军事重地,需要存粮备役,故而每年只需上交两万石,我查看了近十年的上缴记录,从无全额缴纳过。(关于人口,关于赋税,我实在不知去何处查资料,故而都是我杜撰的,大家看看就好,不必较真,谢谢)”说到这里,他已有些坐不稳,柳辰赶紧上前扶住,同时看了羊牧一眼,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屋里安静了下来,只余绍渊沉重的喘息声。
过了片刻,绍渊又道:“每年分三次,夏粮入库,秋粮入库,年尾之时,所以,此次县丞大人只需交六千石便可!”
“多谢!”羊牧说完,转身便走。
“少爷,我想……”柳辰忍不住道。
“算了,何必和这样的短视之人计较!”绍渊卸了力气,身体便又软倒了下去,“我不要紧,睡会儿就好了。”
“苏顺回来了,洗漱之后来见少爷,夫人在老宅都安置好了,给夫人留了八个人,家里也一切都好!”
“嗯,”绍渊软软的应了一声,身体蜷曲了起来,有些撒娇道:“胃好痛,你想想办法嘛,若有嬷嬷煮的鸡丝粥就好了!”
柳辰闻言,心中蓦然一痛,眼睛酸涨,他的少爷,他可怜的少爷,只有在无比虚弱时,才会显露出这样的软弱来。
他取出了一粒白色的丹药,柔声哄道:“少爷,吃了药再睡!”
他学着奶奶的样子,轻轻的拍着少爷的背,口中哼唱着家乡的小调。绍渊忍痛蹙着的眉,渐渐舒展了开来,口中含糊的呢喃了几句。
等绍渊睡熟,他又燃了一颗九曲兰,才轻手轻脚的来到外间,将所有暗卫召出,道:“少爷会睡到明早才醒,在此之前,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