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西北，雾锁东南，海面上暗云低垂，船身在风浪中摇曳不止。</p>
众人正要回房休息，那船老大忽然挑帘进来，抱拳说道：“独孤岛主，海面上有楼船异象！”见他神情凝重，三个晚辈刚要上楼，这时也停下了脚步。</p>
独孤沧微微皱眉，问道：“是真是假？”</p>
船老大会意，道：“真假难辨。还请独孤岛主亲自去看，那东西正奔着咱们撞过来！”</p>
正此时，忽听船舱外传来一声长鸣，高亢悠远，直插云霄，又仿佛天外之音，闻所未闻。</p>
独孤沧沉吟片刻，起身提剑走出舱门，众人也随他来到甲板上，举目向远处看去。</p>
触目所及，只见百丈外墨云低垂的海面上，三艘巨船呈品字形列阵，正迎面驶来，船舷边站着数百名铁甲武士，或以机械投石入海，或以重弩射入水面，一丈长的弩箭尾巴上都系着绳索，仿佛正在海中捕捞着什么。</p>
骆乘风目瞪口呆，伸手一指巨船前方，道：“莫不是大海牛！”</p>
骆停哂笑道：“大海牛？哈哈哈，雄者为鲸，雌者为鲵，那分明是一只大鲸鱼。”</p>
骆乘风讪笑道：“骆某岂能不知鲸鱼。这东西叫得可真响啊！”</p>
骆停不依不饶，笑道：“骆坛主又差矣，‘大海牛’可不是这么叫的，岂不闻‘长鲸引蒲牢，传声破九霄’？”</p>
两人只顾着斗嘴，众人看清，那大船下水浪迭起，两朵浪花忽隐忽现，一前一后追逐不休，仿佛两匹老马拉着身后三艘巨舰，径直朝脚下撞过来。</p>
韩、陆二人初次出海，即算风平浪静，也觉得眩晕，更别说遇到如此场景，只怕那三艘大船当真撞过来，必定粉身碎骨。</p>
骆乘风略知此中玄机，但见眼前景物如此真切，不免心生骇然，连忙说道：“岛主，快转舵吧！”</p>
独孤沧镇定自若，一眼看出玄机所在，见那三艘船在狂风巨浪中浮水而行，实则凭空御虚，根本不是实物，便冲船老大说：“楼船蜃影，这景象常有出没吗？”</p>
船老大道：“算不上常见，不过出海二三十年的人，总会遇上一两回。”</p>
独孤沧心中有数，道：“老夫曾闻南海中有昆仑龙脉，气者，乘风则散，界水而止。在南海航船，十年之内便可遇到二三回，看来此处的龙脉风水还稍显单薄。”</p>
独孤许灵连忙藏到独孤沧身后，道：“爷爷，这就是楼船蜃影么？若撞在咱们这艘船上，会不会……”</p>
独孤沧淡然一笑，道：“那是气。爷爷和你说过那首诗，你还记得吗？”</p>
许灵颔首道：“记得。长鲸引蒲牢，传声破九霄。谁求不死药，沧海一梦遥。”</p>
独孤沧道：“这楼船蜃影是琅琊徐福为秦始皇入海求仙的景象，爷爷也不知他是否得道成仙了，不过千年之后，巨舰驱逐鲸鱼的场面，便乘风界水，时有出没；而出没之地，海面下必有真龙气脉。咱们脚下或许是昆仑东干，西出函谷太行，直通到了海底。”</p>
独孤许灵虽不懂堪舆之术，但对爷爷的话听之信之，连连点头。对答之间，那“楼船蜃影”说到便到，鲸引蒲牢声、船行过水声，童男童女、铁甲武士的呼喊声，纷繁杂沓，方知独孤沧所言不假，这景象果真是风水之气聚集而成，透过船身，依旧看得到远处的大海苍穹。</p>
许灵欣喜不已，转头见韩商和陆雪夷神情紧张，她灵机一动，抓住韩商手腕，道：“哥哥，你怕吗？”</p>
韩商虽知眼前的景象是虚非实，可见了这惊涛骇浪，心中不免惊讶，微微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