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慕觉得很冷。
无尽的虚空，茫茫天地，却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女孩小心翼翼地走着。
突然，一张庞大的脸出现在女孩面前，是父亲。
“慕儿，为何不回家？”
然后又一闪，换成了大长老的脸。
“小姐，十年约定已到，该回来了。”
画面不断变换，略过了族中一位位长老，一个个佣人。然后气势一转，停在了一张稚嫩的孩子脸上。那孩子皮肤细腻，金色眼瞳，额间还有一道龙纹。
“慕姐姐，陪我玩！”小孩子眼神清澈，清澈的很霸道。仿佛这世间许许多多事，都是理所当然，都是命中注定。
那张脸又开始不停地变，走马灯一般地晃过一张张熟悉的脸。
而脸的主人所说言语，皆指向一个共同的主题。
纳兰慕感到呼吸困难。她奋力调动自己气海之内的灵力，想轰碎这张让人烦不胜烦的脸。
只是，父亲又出现了。
“你个逆子，难不成还想着弑父吗！”
然后，各种长辈。
“有道是父命难违，纳兰慕你可还清楚？”
“得女如此，枉费家族的倾力培养！”
“不孝子孙，还不快快回来请罪！”
纳兰慕终究还是没有打出手中的灵气。那张脸片刻之后，也消停了。
最后出现了一道身影，一道让女孩畏惧的身影。
是一个老人，也是金色瞳孔，正不带着丝毫感情地俯视着她。老人身后慢慢浮现出一个个同样高深莫测的影子，一股血脉上的威压席卷天地。
纳兰慕忍不住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她想起了逝去的母亲，想起了那颗铭刻有声音和画面的符石。
这一族，强大到让人无力反抗。
“你叫纳兰慕？”老人冷漠的声音在虚无空间里炸响。
“攀龙附凤之辈，命好而已。”
纳兰慕猛然惊醒。
原来是梦。
玄霄域的冬天，好冷。
过了好久回过神，女孩这才看到眼前有一个大脑袋，一张陌生的脸正好奇地瞧着她。
“喂，你醒啦？”
看到眼前人突然睁眼，炎爝浩吓了一跳，连忙缩回脑袋。而那床榻上的家伙，似乎还在发呆。
纳兰慕恍如隔世，这是哪里？
炎爝浩小心翼翼地又凑过去：
“喂，你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纳兰慕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炎爝浩走出屋子去买吃的。纳兰慕听到了木门一开一关的嘎吱声。
因为浑身酸痛，女孩起不来床。她就只好微微偏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木制屋子，宽敞整洁，窗明几净，还有种淡淡的香气。这种炎爝浩来的第一天也闻到了的香味，其实是嘉木书院弥漫着的书卷的气息。纳兰慕一下就闻出来了。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带她去过的一个地方，也有这种类似的味道。
纳兰慕躺在床上愣愣出神。而这时炎爝浩刚好提着一袋子东西回来。少年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即开门进屋，而是躲在窗子旁边偷偷看着里面的姑娘。
阳光澄净，透人心扉。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炎爝浩的肩膀，“在看什么呢？”。
炎爝浩差点炸毛。
阮天卿笑着收回手：“东西买好了，就给人家姑娘送进去吧，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闻。”
炎爝浩撇撇嘴，敲开门。
“姑娘，这是镇上买来的糕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还是先将就着吃吧，好歹可以填一填肚子。”炎爝浩把袋子搁在桌上，然后带上门出去了，关门前还不望再偷偷瞄一眼。
等到门彻底关上了，纳兰慕才看向这边。女孩通过窗户目送着两人的远去，她又看了看桌上的袋子。收好了身后握着的一把匕首。
东西放得这么远，拿不到啊。
女孩只好挣扎着起身，好疼。
————————
“昨晚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吗？”阮天卿若有所思。
“我看得不够真切，只知道突然就打起来了。”炎爝浩耸耸肩。
“昨晚我本来已经准备去找你了，却碰上你说的那层山水禁制。然后，我还看到了朱掌柜。”
“归丹堂的朱掌柜？”
“嗯，他在没认出我之前十分谨慎，并且在看清我之后又一直在引导我离开那里，总感觉是在隐瞒什么。”
炎爝浩撇撇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话说回来，黄酒那小丫头有些玄乎，丢石头都能丢出个什么来。”
“不清楚了，每个人都总有些属于自己的秘密。”阮天卿转移话题：“那你觉得，那个女孩是从哪来的呢？”
“我从昏迷中醒来时她就压在我腿上，想来我们俩应该都是被水冲出来的吧。”
阮天卿摩挲着下吧：“说不定是从山的那边而来，和你一样碰巧误入禁制的人吧。”
“嗯，有道理。”
————————
今天无事，忙里偷闲。并且小镇入冬了，山上也没什么药可采，两人便来到茶肆，准备小酌一杯。
一路上遇到了熟人，都会向他们两个打招呼。阮天卿作揖回礼，炎爝浩笑着拱手致谢。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小镇上来了很多生人？”炎爝浩身子前倾，一只手遮着脸对阮天卿说。
阮天卿点点头。这些生人，他基本上一个都看不透。
“我感觉小镇要变天了。”炎爝浩继续说。
“只能希望是件好事吧。”阮天卿抿了一口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很多新面孔。
炎爝浩只好坐回去，大口大口地吞茶水。
这时，一位老者朝二人走来。老人临近后，先是向着二人分别作揖行礼，然后开口：
“二位公子可介意与老朽一同饮茶？”
炎爝浩看了看周围的座位，基本上都坐满了。阮天卿已站起身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