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被吧凳倒地声惊醒，猛的睁开眼：“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事？”</p>
一个染着金发的年轻人从侧面飞扑上来，双臂张开，企图箍住我的脖子，但他人在半空，已经吃了我一记旋身飞踢，身子打着旋跌出去，砸在墙边一个巨大的黑色音箱上。音箱跌倒，把连接着的电线也拽断了，闪出一长串灿烂的电火花。</p>
几个打手开始后退，枪口也低垂下来，一场火拼被掐灭在萌芽之中。于我而言，就算打死打伤几百个黑道小喽罗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大家不是活在同一阶层里，这种人数量的多与少，跟我毫无关系。</p>
我们回到桌边，酒吧里的服务生开始收拾战场，清理狼藉的地面，然后电子舞曲重新响起来。这种地方，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拳头厉害就能称王称霸的，奉行的是“武力解决”的特殊游戏规则。</p>
能在这里看到司空摘星和蔡小佛，于我而言，简直是一种奇迹。到现在为止，我还一直以为他们被蜀中唐门或者蛇王麾下的人马给囚禁着，过着暗无天日的犯人生活呢。</p>
“打得好！我们来喝酒，是给酒吧面子，敢拿枪指着我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司空摘星大力拍着桌子叫着，“酒！上酒！上好酒！”</p>
他的醉意越来越重，眼睛就快睁不开了。</p>
服务生老老实实地上酒，然后战战兢兢地退开。寻衅滋事的小喽罗们都灰溜溜地退开，连向这边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了。</p>
出手打架并没有让我郁闷的心情得以宣泄，反倒是一杯接一杯的冰块和烈酒，一分一厘地把我的心冰冻起来，渐渐变得麻木不仁。</p>
“鹰，今晚我们喝个一醉方休，然后就一起去沙漠里找宝藏，怎么样？我发誓，一定要用黄金铸造一尊真正的金佛出来，让全世界的人们都来瞻仰。”司空摘星还没忘记黄金之海，一直都以为自己将得到那些足以夸富全球的金子。</p>
那瓶酒只倒了三杯，剩余地都被他抱在怀里，说几个字便要举起来灌上几口。</p>
“你们还是执意要去找那些黄金宝藏？司空，听我劝，为什么不安安稳稳地做些别的事，赚些别的钱？这件事太冒险，根本不适合你们俩。”我苦口婆心地再劝，只是不愿意看着两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白白送死。</p>
拿黎天跟他们比，黎天是秃鹫苍鹰，而这两人只能是燕子和麻雀，不伸手则已，一伸手必定被拖下水去，死无葬身之地。与黎天交手数次，我很清楚那是个何等厉害的角色。</p>
“别人拿得，我就拿不得？鹰，你也太小看我神偷之王了吧？”司空摘星不悦地咕哝着。</p>
蔡小佛翻了个身，撩起眼皮，勉强抬起头补充：“我们已经找了两个帮手，埃及盗墓王哈兰和另一个精通沙漠勘探的行家托姆。他们手下都有一队专业人才，能够帮我们一举成功。鹰，如果你肯加入，那是我和司空的荣幸。”</p>
一提到黄金，他的精神也振奋起来，可见地球人的贪欲是随时可以被唤醒的。</p>
“哈兰、托姆？这两个人的水平怎么可能——”我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以上两位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响亮，而且出道十几年，也没做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几乎已经被盗墓界的人完全忘掉了。</p>
回头想想，司空摘星和蔡小佛都是挥金如土的人物，恨不得今天就花明天、后天、大后天的钱，偶尔有几笔大的收入，甚至不够填补前期的外债。能请到哈兰和托姆，已经是他们财力所能达到的极限了。</p>
“鹰，加入吧，地球上的宝藏是没有主人的，强者才有重新分配的特权。有了那么一大笔黄金，你也别在港岛做隐士了，干脆随我们一起乘船环游世界，饱览天下风景，拥抱全球**，像哥伦布、麦哲伦一样，成为海上自由之王……”</p>
司空摘星的想像力不错，能够面对着昏暗的酒吧男女们幻想美妙的大海风景。</p>
“黎天那头怎么办？他能任你们攫取黄金之海那笔财富？司空，你太异想天开了。”我轻呷着杯子里的酒，对此不以为然。</p>
“管他呢！那家伙从秘密基地开溜，美国人肯定饶不了他。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他就被军法处置了，根本顾不上我们。”司空摘星一厢情愿地随口敷衍着。只有到刀压脖颈，他才会想起害怕来，这也是他的行事特点之一。</p>
我摇摇头，郁闷地干了一杯，然后提议：“这里乱糟糟的，不适合谈事情，换个地方怎么样？”</p>
蔡小佛爬起来，连声附和：“对对，我早说换地方的，司空不肯。唉，等我们有了几万吨黄金，还怕没有女人吗？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凯琳，何必老是待在这个小酒吧里？到时候，美国女人、北欧**、日本小姑娘大把大把让你随意挑，行不行？”</p>
司空摘星红着脸，摇摇晃晃地跟着我起身。</p>
经过柜台时，我抽了几千美金扔给服务生，权当今晚司空摘星敲皇帝钟的代价。每一个敲钟的人都得全场买单，我以为他口袋里肯定会带着不少钱，但走出大门后，他竟然坦承自己仅有三百美金，而且其中一百是零钱，连今晚的酒吧消费零头都不够。</p>
我们上了一辆计程车，蔡小佛说了一个地址，然后便陷入了沉默，任由计程车在半夜空旷的大街上飞驰。</p>
夜风很凉，我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索盗墓王哈兰的资料。</p>
在全球盗墓界，哈兰仅仅能排名于前五十位左右，并没有什么特别惊人之处。真正的高手谁有兴趣跟司空摘星、蔡小佛合作？两个人的样子根本不像有钱人，说话也疯疯癫癫的，几乎是最不受信任的合作伙伴。</p>
“鹰，田七有没有联络你？我们也很想拉他入伙的。假如拿到金子，我们最需要的除了秘密运输方式，最重要的就是寻找一名武功不错的保镖。所以，我选中了田七。”司空摘星一本正经地告诉我。</p>
田七受伤离去后一直没再出现，我当然没有他的消息，而且以他的个性，为朋友两肋插刀行，做保镖的话那得看他自己的心情。</p>
“你肯定能拿到金子？难道从黎天那里得到的消息如此准确？说老实话，你们到底从他那里带走了什么？”我对他和黎天两方面说的话都感到怀疑，蔡小佛对于从黎天那里偷到的东西一直讳言莫深，让我始终放心不下。</p>
司空摘星一窘：“这个……这个……是一本日记，只记录着他工作时的一些琐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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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径自向他伸手：“拿给我看。”</p>
司空摘星傻笑起来：“看完后就丢掉了，你知道我们俩的，根本没什么耐心。”</p>
我凝视着他的脸，心里的暖意正在一丝丝抽离。过去，我总以为这两个人还年轻，容易冲动坏事，但本质上都是好的，只要约束他们、教导他们，就一定能成为我的好朋友。蔡小佛的冷静、司空摘星的洒脱都一直是我尤其欣赏的。</p>
那时候，他们都不会跟我耍手段，有一说一，绝不信口开河。</p>
现在，两个人都变了，蔡小佛的变化更大一些，除了沉默冷淡外，随时都有借口对我提的要求进行推诿。</p>
“丢了？那好，我谢绝你们的邀请，对金子不感兴趣。等会儿下了车，大家就分道扬镳。”我的麻烦还没有结束，暂时不想再多别的麻烦，否则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不是气话，而是真正觉得友谊比金子珍贵。</p>
我退出，等两个人找到金子、分赃完毕后我再回来，大家仍然可以做朋友。</p>
蔡小佛好脾气地微笑着：“鹰，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朋友有难，你可是责无旁贷，必须得站出来维护我们，对不对？”</p>
我无声地冷笑着，猜测着两个人心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以及他们采取这次行动的最终目标。</p>
车子的灯柱照亮了一幢旧式的英伦别墅，就在国家博物馆旁边两条街的位置，距离馆长洛琳的私邸已经不远。洛琳死后，她的房子已经交还博物馆方面，很快大家就会忘记这个名字，转而开始欢迎新馆长的盛宴。</p>
别墅内的三层主楼隐隐约约透出灯光，像行驶在夜色里的一艘不倦的航船。</p>
车子停在蔷薇花的铁艺大门前，立刻有守夜的下人牵着狼犬赶过来，警觉地用电筒照向车内的四张脸。</p>
蔡小佛从车窗里探出头去，大声叫着：“去报告哈兰先生，我们替他请了一位高手回来。”</p>
大门拉开，计程车直接驶向掩映在绿叶红花中的主楼，一路上仍然听到那两只看门的狼犬不断地吼叫着。</p>
蔡小佛忙着向我解释：“这里是哈兰先生的私宅，也是此次行动的总部。很快，我们就有能力在此地开一场别开生面的黄金拍卖会，让我们的名字与站在红地毯上的超级明星们联系起来。”</p>
我冷笑不语，在耀眼的黄金面前，一切盟约都会瞬间翻成画饼，只剩下**裸的抢劫和杀戮，历史已经给了我们几万条这样的真实例子。</p>
下车后，我们登上楼前的石板阶梯，有人拉开厚重的白橡木大门，一道灯光射出来，劈开了笼罩在别墅上空的暗夜。</p>
“欢迎光临，我的东方朋友们。”两个身材瘦削的灰衣男人同时出现在门口，其中一个热情地张开双臂，嘴角叼着的烟斗一亮，随即喷出一口白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