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中庆城,金府密室之中。
昏暗的灯光映衬之下,金堂峰面色沉肃,冷声道:
“失败了!”
“什么?那海瑞不通武艺,不过一个文人而已。你手下高手不少,又打通了常宁县上下,为何会失败?”坐在金堂峰对面的那人闻言,脸上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道。
金堂峰面上阴沉,忧心忡忡地道:
“在海瑞身边,有高手护持。我手下派人查过,都是天下显学之一,法家的弟子!”
对面那人闻言,开口疑惑道:
“法家弟子,为何会在……”
话到一半,他又忽然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拍额头道:
“啊,应该又是咱们陛下的手段了!这次各路监察御史出京,身边的随行差役,可都是陛下那边亲自过问的。想必便是那个时候,陛下将这些法家弟子派出去了吧!”
听到此人的这番话,金堂峰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细细一琢磨,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眉头一皱,双眼猛地盯向那人,一字一句道:
“大人,莫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对面那人听到金堂峰这般质问自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置可否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气,方才语气深邃地道:
“唉,金老板的莫要这般动怒。这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本官只是一时未曾记起,忘了提醒而已。”
金堂峰猛地站起身子,看着对面那人,咬牙道:
“刘大人!别忘了,这笔生意你占了七成。这般扯后腿导致事情败露,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昏暗的视线之中,当朝户曹尚书刘宇,双手揣在袖中,老神在在的坐在金堂峰对面,不慌不忙地道:
“杀害朝廷命官,金老板恐怕才是一心想要把事情搞砸吧!”
金堂峰闻言,当即恼怒至极,吼道:
“海瑞此人,软硬不吃,我用了各种手段,都无法收买。如今因为并未被他找到什么实际证据,所以尚且兜得住。但就凭此人的脾气,迟早有一天,要把着些事情都捅出来的!我不去想办法杀了他,难道拉着大家一起等死吗!”
听到金堂峰的指责,刘宇抬起头来,冷笑着看着金堂峰,道:
“哦,金老板原来是这样想的啊!本官还以为,金老板是舍不得那七成利润,这才想办法,要将监察御史换成自己的人呢。”
一句话,顿时便让刚刚还一脸怒容的金堂峰,瞬间僵在原地。
刘宇脸上带笑,眼中却尤为冰冷,神态轻松地道:
“对了,金老板或许还不知道吧,你刚收买的那名寒门子弟,科举出身的御史,今日吏曹调令已下,升任清迈郡推府。入仕不过半年,便升任郡官,掌管一郡之地刑名之事,当真是年少有为啊!金老板,慧眼识英才啊!”
金堂峰闻言,张了张嘴,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有些失神地跌坐回座位之上。
看到金堂峰失魂落魄的模样,刘宇冷笑一声,轻蔑地看向他,冷然道:
“金老板到底商贾出身,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你短短时间之内,便能够打通北境诸郡诸多关节,真以为是那些金银起了作用吗?呵呵,没有人在暗中打招呼,那些人敢收你的钱吗?只怕是你手下人前脚捧着金银地契上门,后脚便是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找上门来了。官场上的事情,可不是你一介商贾举着金银,就能够玩得转的!”
听着刘宇所言,金堂峰此时只觉心中不寒而栗。
直到此时,听到刘宇的话,没有任何反驳余地的金堂峰,才忽然意识到,为何自己师门长辈费了力想要讨好当今陛下了,想要重新获得,和其余诸子百家一般站在朝堂之上的权利了。
当有人以朝廷大势压下之时,他之前所依仗的那些东西,一吹就倒,毫无反抗之力。
注意到金堂峰的神色,刘宇便知道今日敲打得已经够了,当即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今日之后的利润,金老板少拿一成五,所有事情,自有我这边处置!”
金堂峰眼睛一动,声音略带嘶哑地道:
“八成五的利润,刘大人的胃口,还真是厉害!”
虽然话里话外,颇有不甘之意,但金堂峰此时说这话,便已经是服软了的意思了。
刘宇闻言,再次冷笑一声,道:
“金老板啊金老板,你以为这么多的金银,是本官一个人吞下的吗?本官虽然掌管户曹,但还没到能够轻易助你打通上下关键的地步啊!”
金堂峰喉咙一动,沉默片刻之后,当即微微低头,道:
“小人孟浪了,不该多问。”
刘宇呵呵笑了两声,站起身来,道:
“好了,送本官回去吧!”
“是!”
密室之中,一道暗门打开,刘宇无视面色颓唐的金堂峰,径直在护卫的接应之下,走进了密道之中。
金堂峰呆坐在位置之上,许久之后,终于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之中,似有迷茫失措,似有愤恨懊悔,百感交集,复杂至极。
刘宇穿过密道,在身边亲信的接应之下走出密道,来到了一间装修雅致的包厢之中。
他看着包厢案桌之上狼藉的酒肉杯盏,理了理衣冠,道:
“可有什么异常?”
身旁的亲信闻言,连忙道:
“都注意过了,并未有什么异常!”
刘宇点了点头,一挥衣袍,沉声道:
“速去请见公子,就说……”
话说到一半,刘宇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算了,还是本官亲自去吧!”
“是!”
当即,一众人簇拥着刘宇,做出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施施然走出了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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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就在这间酒楼外边不远处的小食摊位上,两名客人注意到刘宇一行人走出酒楼,当即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另外一人道:
“户曹尚书刘宇,其秉性雷厉风行,克己自制,少有在外设宴饮食。两个月前,其突然每隔半个月,便来此酒楼一趟,每次来此都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够出来,其中似有蹊跷。派人回去禀告五挡头,速派人详查此间酒楼!”
另一人闻言,当即压低了声音,问道:
“头儿,那现在可要跟上去?”
“以防打草惊蛇,咱们远远地坠着,暂时摸个大概就是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