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湿漉漉的灌木丛,感觉人一走出去,北方夜间的寒气就会向你直扑过来。而自助餐厅内却是一片暖洋洋的氛围。金黄色的灯光下,餐台上一排器皿里摆满的各种食物看起来色彩鲜艳,闻着许多的香气,再加上热烘烘的暖气,方自归都觉得有些晕晕乎乎。
游梓晖靠窗座位的头顶上,褐色的长条方木密密丛丛地搭出来一片复杂的吊顶,好像一座迷宫里的道路。靠墙放了一盆茂盛的绿色植物,掌形的枝叶贪婪地伸向四面八方。
“佛法说人生有八苦。”方自归继续启发游梓晖。
“什么八苦?”游梓晖问。
“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蕴炽盛。”
“五蕴炽盛是什么?”
“问得好!这恰恰就是你的问题啊!五蕴炽盛的大意,就是你欲望太强烈造成的苦。”
“这不算苦吧。”
“你说你从派出所到收容所这二十几天,吃的这些苦头,还不是因为欲望太强造成的?”
“这是一个意外。”
“不,你五蕴炽盛,这就是一个意内。你早晚会吃到苦头。”
“不是吧。”
……
无奈方自归用五蕴炽盛的道理无法打动游梓晖。
游梓晖对宗教没有好感,认为宗教是愚民的工具,游梓晖特别认为,宗教喜欢让信徒捐钱,简直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方自归从自助餐厅讲到了大堂吧,游梓晖对佛法还是无法认同。方自归看看是无法说服游梓晖了,不禁长叹一声:“你的根器不行啊!”
游梓晖不服道:“谁说我的根器不行?”
方自归突然意识到游梓晖以为的“根器”是什么,“扑哧”一口把啤酒喷了出来。这可真是,醉里不知身是客,误把慧根做某根。看来,要是基督徒跟他说“三位一体”,他会以为是他和两个小姐被警察抓住时的那种场景——三个人玩3p。然而正所谓,佛渡有缘人,游梓晖缘分未到,暂时不可救药,方自归便放弃从灵性的角度来点化他了,决定最后再用世间法试一试。
“你嫖娼被抓这件事,你太太不知道吧?”
“她不知道。要是真被关半年,她肯定就知道了。”
当年方自归和游梓晖一起眠花卧柳时,未婚的方自归对已婚的游梓晖就一直有个疑问,但这个问题涉及隐私,方自归一直不好意思问。此时此刻,看来也是机缘成熟了,方自归问:“你长期在上海,你太太长期在美国,她不会怀疑你在这边眠花卧柳吗?”
“我觉得她应该会。她也不是一个很笨的女人,她应该知道我是比较花一点。”
“你是说,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只会假装问一下,我假装辩解一下,就过去了。”
方自归对此更加好奇了,“你怎么解释呢?说自己这半年来,每周在被窝里打三次飞机?”
游梓晖实事求是地笑,“根本不用说这么具体啦。她说你有没有,我说当然没有。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也不愿意戳破嘛。”
“哦……原来婚姻生活也可以是这样的。”
“我也是顾家啊,她也是不愁吃不愁穿,她也没必要破坏和平嘛。她要调查我,把我逼到哑口无言,抓到我的证据……你要怎么样,对不对?我也没有说要跟你离婚,对不对?”
“所以你们还蛮默契的。”
“这方面应该是蛮默契的。”
“而且很多年了诶,从零一年到现在,你们就一直分居!我虽然没有结过婚,还是觉得挺难想象的。”
“我们这个年龄……后来在上海也有一班朋友,那你说一群单身男生晚上没事干干嘛?”
既然大自然给了游梓晖那么多荷尔蒙,他有条件总是要尽可能地把它分泌掉。
这时,方自归想起了另外两个疑问,就是他太太对游梓晖的性生活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游梓晖对实际上也长期单身的太太,就没有任何担心吗?他太太在美国是如何解决生理需要的呢?可是这个问题,方自归再一想,肯定会冒犯游梓晖,忍住了没问,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你这么喜欢女人,你可以找个相对固定的情人嘛,干嘛非要嫖?怎么说,嫖娼在大陆都是违法的。”
“我有个也在上海的朋友,新加坡人,他就不怎么嫖,他热衷于找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