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啊！”这人满脸鼻涕眼泪，话都说不清了，细细一看，他穿一身暗褐色的衣衫，胸前还染着血，吓得洛笙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他狂喊救命是为何。</p>
苏御立刻说：“有什么事情，你不要只顾着哭，一五一十和我们说出来，我会为你做主的！”</p>
那人一听苏御低沉又稳重的声音，精神也略略镇定下来，低声说：“我媳妇儿怀孕生产，如今已经足足生了两天一夜了，还是没生下来，请了钱婆子和李婆子两位老产婆去，都说不行了，血水一盆盆往外端，我……我真是没法子了……我娘子和我从小一块儿长大，我认识她……我认识她二十年了，就说好了白头到老的，这会子却成了这样……”</p>
他说到这里嗷嗷大哭，眼泪和尘土混在一起，把一张脸擦得极难看。</p>
他仰起头，绝望的眼睛里还有一点点希望：“求求你们了，我听说洛家有位公子坐诊一天，就给无数病患治好了病。虽我娘说，我媳妇儿是女子，怎能请一个男大夫给她生产，但我媳妇儿是真不行了，我说，命重要还是男大夫女产婆重要？她都要疼死了，我还顾忌这些吗？”</p>
他说得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媳妇儿小时候多可爱，一会儿说自己怎么劝娘的，一会儿又突然哽咽住继续大哭。</p>
但洛笙却被他打动了。</p>
自己坐诊的时候用的是大哥洛尘的名字，这时候男女有别，女子守贞的观念还挺严重的，产科都是一些有经验的婆子当产婆，人人都知道生孩子是生死一道坎儿，可却不敢让男大夫去看。</p>
这位小哥看来是很疼爱自己妻子的，让她看了很动容。</p>
“小哥，你先别急，你带我们去看看吧。”</p>
苏半仙本是来找洛笙交流医术心得的，没想到洛笙先是被秦王叫去，这会儿又有病人。</p>
不过正好，实践出真知，他便说：“我也是大夫，我们一块儿去吧！”</p>
那小哥没想到能邀到这么多救命稻草，感激涕零，连磕了几个响头，才一鼓作气跑着领他们回家。</p>
那是县城里一处巷子里的小四合院。住了不止小哥儿一家人，院子门大敞着，因是夏夜，产妇大出血，那血腥气一股股扑面而来。</p>
婆婆愁眉苦脸坐在四合院的树下，和几个邻居诉苦：“好容易凑够钱娶了媳妇儿，头胎就这样了，这可怎么办呢？”</p>
“你媳妇儿一向乖巧孝顺，肯定能够逢凶化吉的！”</p>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p>
几个邻居纷纷劝慰，但脸上都有忧色，其实都觉得她家媳妇儿这回是不好了。</p>
见自己儿子带人回来，那婆婆先是一喜后又一惊：“哎，你还真把男大夫带回来了？你媳妇都这样不好了，你……你还要毁她名声吗？”</p>
那小哥还没说话，洛笙便说：“这位婆婆，劳烦您让一让，我是女大夫，我身边这位是男大夫，等会儿让他蒙上眼和我一块儿进去诊脉，您媳妇儿的清誉贞洁不会受损的。”</p>
路上她已经告诉小哥，实际看诊人是自己了。小哥心里感激极了，也忙把他老娘扶着坐下：“慧儿怎么样了？”</p>
几个邻居抄着手站在一旁，都摇摇头。</p>
洛笙看了苏半仙一眼，苏半仙知道她的意思，自觉自发地用帕子把眼一蒙，然后伸手说：“我可看不见了，我怎么进屋啊？”</p>
洛笙龇一声，还是扯着他的袖子，先把他的手给拽出来。</p>
“哥，倒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