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也惊呆了，忙说：“小皇子一向好哭，哪怕——哪怕是废帝过来抱小皇子，他也动辄大哭大闹的。这真是——”</p>
她本不是擅长言辞的人，说到这里语塞嘴拙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p>
皇帝淡淡一笑，伸出手说：“给我看看。”</p>
他确实不曾有过慈父之心，对此子的真实身份保有十二万分的怀疑，但见这孩子面对着自己一直喜笑颜开，小小的脸上绽着一朵海棠花般可爱，奶娘似乎有几分忌惮皇帝，又心疼自己亲自奶大的孩子，但仍旧把小皇子小心翼翼地递到皇帝的手里。</p>
皇帝将小孩很随意地抱在手里头，见他仍旧对着自己咧嘴笑，突然双手往上一抛，那小小的锦缎襁褓就直往半空中飞去！</p>
奶娘万万没想到皇帝突做这种举动，整个人都吓得头皮发麻，嗷一嗓子差点哭出声来，但皇帝却伸出手，稳稳地将孩子接在手中。</p>
小皇子回到他的手心里，居然仍旧丝毫不怕，依旧冲着皇帝咯咯笑起来，皇帝也笑着问：“喜欢吗？想再来一回？”</p>
奶娘吓得肝胆俱裂，但谁敢阻止皇帝？就见皇帝把襁褓当个蹴鞠一样往空中抛，有时候他甚至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直到最后一刻才突然闪电般伸出双手，将孩子接在手心里。</p>
小皇子一点都不怕，咯咯笑得更开心了。</p>
没想到这个孩子这样可爱，确实比楚瑶更对自己的胃口，皇帝龙颜大悦，看着孩子的眼神里也多了几缕柔情。</p>
外间的楚瑶似乎终于幽幽醒转，她一手支颐，扶着贵妃榻沿微微发愣。</p>
皇帝总算是大发善心把孩子还给了奶娘，奶娘忙拢拢衣襟，继续照顾小宝。</p>
他慢慢走到贵妃榻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楚瑶。</p>
楚瑶仰着毫无血色的脸看着皇帝，大大的黑眼睛沉沉的，里面似乎藏着无数鬼魅。</p>
“陛下，我知道我想留在您身边是痴心妄想，可孩子是无辜的，我恳求您将他留在身边，不必贪图什么前程，就只是让他享受真正的父爱，父亲的照料就好了。”</p>
皇帝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但楚瑶到底随侍过秦王，对他的表情动作其实已经熟悉，他脸上原本锋利的气息渐渐淡化下来，那显然是他回心转意的标志。</p>
等皇帝走了，她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脖子上的掐痕已经化为淤紫，看上去颇为可怖。</p>
宫女等皇帝离开了殿宇，才吓得花容失色扑了上去：“娘娘，娘娘你怎么样啊？”</p>
楚瑶微微摇头，示意奶娘出来，亲手将一枚骊龙金镯子塞到她的手心里，奶娘慌得烫手一般要推，楚瑶却微笑着说：“收下吧，你就收下吧，这件事，没你帮忙我是不成的。”</p>
她被掐过咽喉，一说话喉咙便是火烧般的疼，她缓了一缓，淡淡说：“你们都记住，不要再喊我娘娘了。——要喊，也要等我重新晋位之后再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