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洽之看了他一眼，说：“因为我安插了眼线在苏澈之家宅附近。你父亲不只一次行差踏错，他从小到大做过的荒唐事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得不防着他，避免他惹出更多的祸患。要不然，你以为你是如何平安上岸，逃出一命的？”</p>
苏御身子剧烈一震，说：“难道是伯父你……那为何……”</p>
苏洽之说：“你不要怪我，当时你还是朝廷钦犯，我若把你隐匿在宅邸中，一旦被废帝发现，苏家恐怕就不好了。”</p>
苏御回忆起自己被救起来时，沈清月曾无意说过，他身上出血并不多，找大夫来看了看，也就渐渐好了起来。</p>
苏御知道自己应该感激苏洽之，但心中的寒意却越来越重，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简直让他的牙关都开始打起哆嗦来。</p>
原来不管是自己的父亲苏澈之，还是伯父苏洽之，一旦涉及到整个苏家的利益，其中的个人微不足道，可以被牺牲。</p>
数百年来，世家就是以这种方式存活延续下去，就像是一头庞大的巨兽，因已成了气候，所以绝不会轻易死去，哪怕是九重深宫中的帝王妄图折服巨兽，也会招致极可怕的结果。</p>
可同时，为了蔓延生命，这巨兽也会以自身的手足为食，吃得鲜血淋漓，在所不惜。</p>
“我父亲……我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事情？”</p>
“我并不清楚，眼线也只跟到了屋外头，并不清楚内里的情况。但从你父亲将周萌送出来不久，周萌就死了。且她身边的仆妇也都上吊自缢，我怕他做的，不是什么好事。”</p>
苏御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他对自己父亲虽失望至极，但到底是他亲生父亲，他的想象力无法在尊长身上发挥作用，只是跟鹦鹉学舌一样喃喃重复着：“不是什么好事，到底是什么事？”</p>
苏洽之自然不想在自家的侄子面前说他亲爹的坏话，只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不说也不行。</p>
“你可能不知道，二十五年前，你祖父，也就是我和苏澈之的父亲，为你父和温家提亲，求娶温氏女。你母虽出身庶兄之家，但她自己却是嫡女，性情温柔娴熟，父亲一看便相看上了。告诉苏澈之后，他这人一向三两不着调，便生出去看看自己未来媳妇的念头。”</p>
其实未婚男女，经父母之命订婚后，也多的是男女找机会悄悄在婚前见一面。</p>
虽说婚姻一旦定下，提前见了也无任何补益，绝无可能看一眼觉得不喜欢就退婚的道理。</p>
但还是要看，年轻人总是好奇的。</p>
“正巧花朝节，温家女眷都去郊外赏唇，你父亲便装扮成一个小厮，悄悄跟了上去。”</p>
苏御额头已经往下冒汗，他开始回忆起周萌的模样，印象中和小温、夫人相貌一样，若只说长得好不好，确实是京城里有名姓的美人。</p>
“你父亲看到一群花团锦簇的少女，便悄悄塞了一角银子给温家下人，问刚定亲的温姑娘是哪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