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苦笑说：“可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吗？”</p>
原来这批商人进京销售布料，而面前这一位少了一根小手指头的商人，则有一大半的布料是供给宫里头的上等贡缎。</p>
这些绸缎从蚕吐丝开始便经过精心挑选，上等用料不敢有丝毫含糊，一路水运转陆运到京城，可算是人力物力无数，可离奇的是，已经临近京城了，他们这一行商人一路风餐露宿的实在是精力消耗太大，于是便在京郊的一间客栈好好休整了一番。</p>
谁知到了第二天一早起来，所有人正常上路，进了京城里才发现，只有这位客商的布料有一半换成了最普通的棉布。</p>
棉布老百姓用的多，因为价格便宜，但若和他这一批上等贡缎相比，约莫可以等同于一钱不值。</p>
客商这一回自然是急了，先去找那客栈的人麻烦。</p>
客栈老板说自己在此开了二十年客栈，从没遇到这等咄咄怪事，若他有什么想申冤诉苦的，可以直接报官，也可以四周围打听打听，他有没有做过一件亏心眼子的事儿！</p>
这店主大概觉得自己受了冤枉，把胸脯子拍的呼呼响，站在堂屋里头大嚷大叫的，把周遭邻居和店里头的客人全喊了出来。</p>
这位客商也是个见多识广的，知道真正的黑店不是这种架势，便先走了。</p>
后又托了他在京城客居的客栈里的人找找门路，说这些贡缎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出手，这人只能折价销赃，而他愿意花一半的货款把布料赎回来。</p>
说到这里，几个商人都是唉声叹气的。</p>
“主要是芦兄的布料大半是入宫的。如果到时候交不上货，这可就绝不是小罪了。轻则入牢房吃板子，重则流放，说不定还得抄家呢！”</p>
“是啊，这些天，鲁兄弟一直唉声叹气的，我们也都没什么好办法帮忙。要说借银子，我们虽然身上没钱，把货物折价卖了也还能勉强凑一点。但这些布料，谁能有呢？”</p>
“没想到突然有一天，鲁兄回来，脸色挺平静的。说货物已经交差了。我们都为你松了一大口气。敢情你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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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客商倒是并无悔意，点头说：“我觉得这个买卖做的很值得，你们想，如果我不求狐仙的话，我就得坐牢。说不定家产还要被抄没。现在不过少了一根手指头，却和狐仙达成了缔约，今后若是我还有什么极困难的事儿，狐仙仍旧能帮我……”</p>
他一个朋友惊呼：“如果继续帮你，岂不是还要吃掉你一根手指头？”</p>
“不错。”</p>
客商坦然说：“就是这样。这样也很公平。你们想想，狐仙也不过是一个仙人，又不能分身成千万个狐仙。咱们这么多人，要是一点小事儿就去求她，把那洞天福地闹的跟观音庙似的，掉了一文钱都要去求她老人家帮忙捡回来，那岂不是乱了套？”</p>
“正因为要付出一根手指的代价，小事情就没人去劳烦狐仙老人家了。只有大事。可真正火烧眉毛的大事儿，只要付出一根手指头就能解决，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p>
这客商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中年男人，说话的口吻语气也是普通至极，他也没用什么有煽动性的方式说话，但这一瞬间，茶楼里一片寂静，连那说书先生都不吭声了。</p>
所有人的心头，一刹那掠过一个念头。</p>
若是付出一根指头就能达成一个天大的愿望，解决一个无法解决的困难。给必死之局一个生路，他们会让狐仙吃掉一根指头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