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暮白其实一直在反复推敲这个可能性，他也不敢打包票，自己猜测的就全是对的。</p>
“我并不知道。只是做了一个推测，或许在过去的百年间，燕氏已经被打怕了，杀怕了。只要和皇族扯上关系，他们的姓氏天然的会让人产生疑虑。”</p>
燕氏女曾经两次嫁给虞氏，而这两次都招致了最可怕的结果，自己被处死，孩子不论男女都被悉数杀死。</p>
对于本朝的皇帝来说，不管有过山盟海誓，到了最后图穷匕见，燕氏女还是死掉比较让人放心。</p>
“但本朝开国皇帝篡位夺权的事情，说真的已经传得太广了，只要有说书先生存在的地方，就总有人讲述这个血腥故事。燕氏的后人若不忘记这血海深仇，每当听到这个故事，总会有人不甘心吧。”侯暮白的声音娓娓道来，洛笙房间的窗户一直是支开的，外头月色朦胧，枯树枝被风吹得瑟瑟作响，她听得心头一震。</p>
是啊，若不知道自己曾是皇族也就罢了。</p>
他们若知道自己曾是皇亲国戚，却被人剥夺了无上的地位和财富，他们的心头怎能甘心呢。</p>
隔了数代的血仇，未必真的要存心帮自己的先祖复仇，但想方设法复国，再次拥有财宝权势，这是很多人都压制不住的冲动。</p>
“只要不甘心，就会有所动作，就会暴露自己，让家族都招致杀身之祸。经历过数次劫难的燕家人，或许便散开逃难，同时不再提及自己的过去。燕氏这个姓氏虽然少见，但也非绝无仅有的，或许保持原有的姓氏，就是他们对自己家族存在的唯一反抗。”</p>
侯暮白感慨地说，他从史官记录的只言片语里，看到了燕家的艰难凄苦。</p>
洛笙点头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化整为零，总有能够存活下来的一系，也不至于整个家族全部覆灭。”</p>
侯暮白说：“我猜，应该有一个人，或者有一个地方的人，一直知道燕氏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沉默着，直到有机会再次见到燕氏传人。”</p>
娜尔罕公主和金玉莲都没有打断他们说话，虽然她们俩不算很明白，侯暮白和洛笙在说什么。</p>
不过娜尔罕公主有些高兴，她本就很喜欢洛笙，如果洛笙是侯暮白的妹妹，他们的关系就而更加亲近了。</p>
“我猜，丽妃和燕北原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一个已经是将军，一个已经入宫了。若他们俩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未必能够表现得若无其事，毕竟他们一个投军一个入宫的年纪都非常的小。”</p>
洛笙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父亲，父亲他……为何会和丽妃在一起？”</p>
侯暮白摇头说：“等回到家，你可以私下问问他，毕竟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但我怀疑，是丽妃主动勾引的你父亲。因为她当时伺候皇帝已经很久了，却始终没有怀上一儿半女，我查过当时的记录，皇帝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孩子，皇宫里头没有新的皇子皇女诞生，似乎因他年纪大了，某些功能已经消失了。”</p>
洛笙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皮，她想，丽妃长得那么美丽，父亲被她诱惑也很正常。但她还是为自己的母亲感到难过。</p>
“另一方面，我猜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丽妃娘娘，她对皇帝乃至整个皇朝，都产生了怨恨报复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