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新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坐吧。”
姜怀环顾周围,略微想了想,终究是没把心中的疑问问出。
下棋老翁一子一子收棋清盘,朝少年打量了一眼,满脸欢喜道:“多俊的少年啊,不错不错。”
孔新安对立二坐,拱手笑道:“孔新安见过前辈。”
老翁眼神里有几分赞许之意,捏起一子点在星角,故作笑意道:“怎么,有事要求我?”
孔新安点了点头,同样捏起一子,轻轻按在棋盘,转头看向南方,视线又落在少年身上,缓缓说道:“攘外必先安内,龙武国北线崩塌,我国一军不够,必须再出虎狼。”
院内立即传出一声长叹。
白发老翁继续落子,目光幽幽,转而问道:“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那几个老家伙的决定?”
孔新安依旧在棋盘于老人作三四线之争,连下数子后才抬头说道:“二者比较其实没太大关系,大战即将掀起,如果这个时候不周山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院外大门缓缓打开。
背剑汉子丁秋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在面前坐下,嗤笑道:“姓孔的,你是在找死啊。”
说完之后,见二人继续下棋,丝毫没有打理自己的意思,便把目光转向棋盘,嘟囔道:“你们这先手棋下的真臭,还不如让我来。”
白发老翁有些苦恼的笑笑,摆手道:“你就算了,去了也是白死。”
汉子瞬间酒意全无,抽出身后铁剑放于双腿,怒骂道:“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丁秋,还是看不起我这把剑?”
白发老翁又是再次重复了一遍,“去了也是白死!”
丁秋于老翁对视,还是败下阵来,烦躁的仰头大口喝酒,又改成平日闲散模样,笑道:“我最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那个骑着会哭毛驴的人,在东边呆过一阵子,同是一国人,该出钱就出钱,该出力就出力。”
老翁问道:“你就算寻到了,他就会出手?”
丁秋顿时哑口无言,可又立即笑道:“见到再说呗。”
孔新安落子如飞,二人转而就到收官时刻,以一个棋劫来论输赢。
他捏起一子悬于空中,久久未落,终究还是放回棋盒,打算留一个悬念。
孔新安合上棋盖,转头对少年笑道:“姜怀,你以后就在这里读书。”
少年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你们在聊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但也能琢磨到一些意思。”
姜怀看向孔新安,“先生,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孔新安看着这个自己非常看好的后辈,准备拍拍他的肩膀。
谁知少年竟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嗓音有些哽咽,”先生,书上都说拍别人肩膀有托付之意,你今天都拍三次了。“
背剑汉子闻言直接大笑,“小兔崽子,你讲的哪门子歪理啊。”
老翁挑眉道:“你真的准备好了?”
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起身还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仰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读书人更当迎前而上。”
白发老翁同样高声应道:“好一个国士无双!”
孔新安说完这话便如满天春风般缓缓消失在空中,同样消失的还有那一间聚贤书院。
姜怀立即起身看向远处,一阵柔风席面,似乎轻轻拂过肩头停留半刻。
少年仰望半天,被背剑汉子一把拽到椅座上,指了指院北墙头,沉声道:“别看了,已经走远了,你要真的有心,不如先混出个名头来,比如先给那个小子戴个万年老二的帽子。”
姜怀顺眼看去,一位嬉皮笑脸的少年正蹲在墙头之上,一缕缕金色气息自脚边徘徊涌动,更有一把透明若琉璃的三尺飞剑缓缓悬浮在他的身前,一滴滴金色雨露在剑尖不停流转。
少年好似一位大剑仙!
姜怀愣了半天,转头看向汉子,在沉默中扭头说道:“好!”
蹲在墙头的顾百川直接捧腹大笑起来,拍了拍胸脯尽量让自己忍住笑意,伸出一手嗤笑道:“你知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想站在我的头上,至少有五十个,可结果又如何?”
少年起身立在墙头,以一种俯瞰姿态,朗声道:“就如当下一般,我生来便在高处,你拿什么赢我。”
谁知那位白衣少年竟手脚麻利的爬上了院中一棵高大的长青树,站在树枝上同样以俯瞰的角度看着少年,再次高声说了句“好”!。
白发老翁直接笑了起来,汉子亦是哈哈大笑。
顾百川直接捂住了眼睛,脚尖一蹬向后仰倒,在离地三寸时,那把琉璃飞剑安安稳稳停在他的身下。
他扭转身躯翻身跳落,二话没说直接走了,嘟囔了一句,原来是个傻子。
站在树枝上的白衣少年并未看向远去的顾百川,而是由高处看向更高处。
视线于朝阳凝聚一线,眼中五彩斑斓,今日风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