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城本是一小型港口城市,和作为经济特区的月之城差距极大。
坐在阳台窗户前的卫然远眺,依稀能回想起来当初小的时候,自己爬上孤儿院楼顶,第一次看到海洋的那种震撼。
如今,孤儿院已经算不得多高的建筑了,被淹没在高楼大厦的森林之中。
趁着手镯上光点还没彻底汇聚,卫然迅速将氧气瓶,护目镜,还有防水服穿戴整齐。
星链之城再度给了他提了一个醒,人脆弱的就像是一根草,很多时候环境就能轻易的将其抹杀。
这些,都是在发现无法祛除蓝色光点后做的准备,一共耗费了近万元,余额已经捉肘见襟。
卫然深吸一口气,暂时不去考虑这些事情,握紧了匕首。
随着对光序了解加深,现在只感觉越是精密复杂的电子设备,作用反而越来越小。
集成电路,控制面板,信号传输等等都离不开一样核心的东西——电。
电磁不分家,光序影响着磁场,只要自己想,走到哪,让哪里的电梯灯监控等等失效,都能轻松做到。
看到光点汇聚,卫然直接打开了氧气阀门,戴上了口罩。
虽然这次穿行多带了很多东西,但自己穿行时最大的问题是无法呼吸,有氧气瓶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到达深海,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即撤退。
如此想着,但熟悉的窒息般的潮水出现后,在护目镜下的眼睛,还是出现了诧异和稍许慌乱。
氧气瓶……无效。
…………
入目是比宇宙更深沉的黑暗。
宇宙像是一块黑色的纱布,上面散落着砂砾般的光点,那是无数的恒星光芒。
但这里,只有永恒的死寂与冰冷。
冷,彻入骨髓般的冷。
卫然反着死鱼一样的白眼,艰难的呼吸到了氧气瓶中的氧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环境符合深海之中,温度极低,没有光亮与生命,唯一不正常的是……压强。”
卫然没有轻举妄动,感觉自己就像是浮游生物一样随着莫名的潮流涌动,亦不敢打开头顶的探照灯来观察环境和寻找参照物,冰冷的死寂之中,好像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做的是多么正确,眼中浮现出了一点点光亮,似乎是某种会发光的鱼,像是永夜坟包之中突兀出现的鬼火。
却转瞬,就被看不到的存在吞噬殆尽。
那一点点诡异的光点下,卫然拼尽全力,才隐约看到了一点鳞片,像是一条看不清全貌的大蛇。
又似是某种怪鱼。
看不清全貌,只剩恐惧,在心底弥漫。
海洋占据了这个星球绝大部分面积。
水时这个星球主要的构成部分。
蓝星本就呈现出一股蔚蓝,在茫茫宇宙中,它是那样的独特,那样的美丽。
骤然望去,就像是在宇宙的死寂之中,看到了希望。
一如人们看到澄净的天空,大多数时候,都会心情美好。
可卫然还知道,蓝色不仅能带给人洁净的心情,它还有一种深沉的,无法言喻的情绪。
那个词在心理学中,表现为忧郁。
色彩是人眼独特的识别,在人类漫长的进化之中,一些对于色彩本能的情绪,都随着基因而传承了下来。
蓝色和水有关,水是生命之源,是希望的一种代表,起码蓝星上是这样。
这份希望里的深沉与忧郁,是否还蕴含着更深刻的含义。
卫然不知道,那涉及太多知识了,非是自己这种人能一时半会了解清晰。
现在只感觉越发冰冷,暂时没有遇到冷酷决绝的危险,也不像是能有什么大的收获,他在水中掏出匕首,准备结束这次毫无意义的穿行。
只是,突然间,此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来不及思考,他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感觉一股冷气从头凉到脚。
身旁有一个巨大的,根本无法看清全貌的都生物经过。
它游动的时候身上有深蓝色的斑点,就在自己头顶,就在自己身后!
自己,一无所觉……
庞大的,无法看清有多少的繁杂触手,像是章鱼一样,奋力游动。
只是瞬间,自己就被抽飞,匕首在水中远去,人直接进入到旋涡之中。
卫然感觉到喉咙里出现一股腥甜,视线朝下,看到在暗光环境下,自己的口罩里喷出了雾一样的血。
知道被旋涡吞噬,胸口,后背,全身,才后知后觉的出现痛感。
他也算坚毅,就要在旋涡中拔掉氧气罩,立刻用血液回归。
但四周环境骤然剧烈变化,让他暂时停止了动作。
在被旋涡吞噬之后,犹如穿越过一层水波之后,自己竟然落到了一个沙滩上!
沙滩,在深海里还有沙滩?
随之落下的海水,全都在细腻的白沙之中渗透不见。
空气里透着一股干燥,随着落下的各种奇怪生物有大有小,全都疯狂的扑棱,像是没了水的鱼一样,挣扎着迈入死神的怀抱。
卫然连忙抛开了几步,看到一个长满刺的怪鱼身体褶皱着。
刺结调整向下,然后飞射,它的身体猛然弹跳。
视线跟随,却瞳孔一缩,见到犹如穹顶一般的上方,有无数黑漆漆的洞口。
有的洞口表面像是有一层水膜,有的洞口则是直接被堵住了。
堵着的东西即使相隔很远,依旧能感受到其庞大,腐烂的尸体气息,犹如实质一般从它周围散去。
看着那些被卡着的尸体,有的上面还滴着粘稠的,蓝色的液体,卫然想不通它们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