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山西归绥道归化城，大盛魁商号总号内，大盛魁四个大股东聚在一起，都是愁眉不展，一壶清茶却越喝越是火大。</p>
只见一个神情粗豪的汉子站起身道：“让我知道是谁在陷害我们，我拆了他的骨头。”</p>
另一个脸皮白净的青年喝了口茶，冷声道：“王德保，你就会在那里些废话。”</p>
那王德保大怒，道：“史方杰，还不都是你手下的人贪图便宜闹出来的事。”</p>
那史方杰气得脸上一青，喝道：“王老三，你总号这边不也收了几万石的便宜货吗？怎么屎盆子只往我头上扣？”</p>
王德保还待反唇相讥，只见主位上一个头花白的老者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够啦，事情还没完，你们在那里争执有何用？”那老者喝住两人，斜眼看着身旁坐着的一个四十余岁的黑脸汉子问道：“张雷，你怎么办？”</p>
那张雷叹口气道：“大哥，人家是有备而来，谋定而后动，什么证据都销毁了，就连名字都是假的，你看这什么罗明佳，倒过来念不就是假名咯。我们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反而官府那里查扣下的米粮，不论是成色、数量，都和官粮稳合，而且我们找不到出售之人，这罪名我们是坐实了的。”</p>
那王德保是个火爆脾气，大声道：“那我们就坐以待毙？交了几万两的保费，惠征道台只给我们五天时间找证据自辩，现在过了三天了，还是毫无头绪。”</p>
那史方杰也道：“是啊，我们的分号被查封了，货物不出去，几个蒙古老主顾已经信来催了，有几批茶叶和丝绸已经到了交货时间了，晚一天我们得赔不少银子。”</p>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银子、银子，现在命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早叫你们便宜莫贪，现在好啦，出事啦。”</p>
王、史二人听了默不作声，又都坐下喝茶。张雷忽然道：“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了，我们只有买通狱卒，和牢里通消息，让那几个分号和总号的掌柜认罪，向官府明这是他们擅作主张而为，与我们大盛魁无关，到时候多多抚恤他们的家人即可。”</p>
那老者闭上眼道：“他们都是老臣子了，怎么忍心这样？而且他们会同意吗？”</p>
王德保和史方杰对望一眼，心中均是暗骂老狐狸，你要是不忍心，还问他们会不会同意做什么。</p>
只听张雷沉声道：“他们会同意的，要是他们不同意，大家就是一起死，到时候钱货都会被官府充公，人会被正法，谁也逃不了。如果他们舍身罪，我们活下来，还可保障他们的家人，孰轻孰重，他们会掂量的。”</p>
那老者叹口气问道：“官府那边如何疏通呢？”</p>
张雷道：“惠征此人贪得无厌，需施以重贿方可成事。”</p>
话音刚落，一个伙计匆忙的跑了进来道：“不好了四位掌柜，各大票号听闻我们出事，一起来要我们还钱了。”</p>
王德保眼皮一番道：“这些吸血鬼，不就贷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吗？现在落井下石了，都来踩上一脚。”</p>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老三、老四，你们出去打了他们。”</p>
话音没落，又一个伙计跑了进来道：“四位掌柜的，来了几个老主顾，要我们交货，否则就要赔双倍的银子。”</p>
那老者嘿了一声，道：“一起打了。”</p>
这时候又来一个伙计，上气不接下气的，那老者怒道：“又是什么坏消息？”</p>
那伙计结结巴巴的道：“大掌柜的，官府把我们的人全部交由陕甘总督府的人带走了。”</p>
这会儿那老者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目光呆滞，喃喃道：“真是天要亡我大盛魁吗？”</p>
王德保奇道：“大哥，我们的人只是被陕甘总督府带走，还没怎么着呢，怎么就亡了呢？”</p>
张雷也是失魂落魄的道：“陕甘总督林则徐为人刚正不阿，怎比惠征好收买？人落在他的手里，我们只怕是弃车保帅都做不到了。”四人一起沉默了。</p>
第五日，也是惠征给大盛魁四位掌柜的最后期限，四个人还是毫无办法，急的向热锅上的蚂蚁。</p>
王德保忍不住道：“大哥，要不我们把所有的钱财都给官府，买条命吧。”</p>
史方杰叹口气道：“官府只需罪名坐实，我们商号的银两自然被充公，到时候所有的钱自然都是官府的了。”</p>
张雷一咬牙道：“大哥，我出去认罪吧，我一个人换你们三个。”</p>
三人闻言呆了一呆，王德保道：“二哥，这怎么行呢？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p>
史方杰脸上阴晴不定，却不话，那老者张广摇头道：“我已经六十多岁了，要去还是我去吧。”</p>
张雷却抱住那老者道：“大哥，我们是亲兄弟，时候没有你救我，我早已经死了，我这条命是大哥的，今天还给你就是了，大哥你不要再多言了。”</p>
话音刚落，一个伙计跑了进来，王德保怒道：“又是哪个王八蛋来讨债了？”这几天各路讨债的一起到来，大盛魁的现银被一掏而空，就算能撑过这一关，也是大伤元气了。</p>
那伙计道：“不是，是乔家商号的大掌柜和二掌柜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