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乞力徐再接着说道:“午后,你再次建议南面突围,我心里是同意的了的。可是那时候太阳悬在南空,阳光太过刺眼。我防欲要突围,必会处于不利的作战方向,而难以实现预计结果。因此,”
仲朗杰此时听得明白,随即接过话来说道:“大相就假做攻击西面的伏地南部,令唐人放松南面的防御,借以夜间突围而出?”
乞力徐苦笑着点点头:“不得不如此。”
仲朗杰不再说话,从怀中拿出一包糌粑,默默地吃着。
乞力徐沉默半晌,拍了拍仲朗杰的肩头,安抚着说道:“你先做北面攻击,待你那里厮杀得激烈,我立刻带兵突袭南面的哥舒翰部。到那时,你立即带兵转来,我们一起返回蕃地!”
既然是统帅的命令,无论是严厉说出来的,还是温和说出来的,仲朗杰都只有全部接受。
应了命,仲朗杰再请示道:“何时发动攻击为好?”
乞力徐没有回话,只是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月。
寒风顺着高山之巅,扑向山谷内的蕃兵们。夜间不得点火,蕃兵们虽然安全一些,但身上却被冻得瑟瑟发抖。
山谷内,偶尔响起蕃兵们悲凉的诵祷声、歌声。
裨将再要前去命令阻止,被乞力徐摆手制止:“算了,蕃人喜爱歌舞,这样的歌唱也不会有什么事。”
随后,他就对仲朗杰说道:“月亮到了南天偏西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仲朗杰仰头看看,以现在的天色来看,大约进入了汉人所说的戌时。而乞力徐所说的“月亮到了南天偏西”,大致应该进入了子时。
收回目光,仲朗杰施礼表示遵命。接着,他就站起身来,向乞力徐告辞。
一齐站起来,乞力徐握着仲朗杰的手臂,动情地说道:“仲朗杰,听得我在南面突击,你尽快赶来相助!我们合力突围,以保证能够有更多的蕃兵,回到蕃地!”
仲朗杰心中暗叹:这是要我协助,而不是主动要带着我逃命的。
再有哀叹、埋怨也不敢发出,仲朗杰只好大声应命。
旁边有侍卫牵来马匹,可是在这暗黑的天色中,又没有篝火照路,仲朗杰担心骑马会踩踏到蕃兵,只好命侍卫牵着马,步行转去前军。
乞力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暗黑的天色中,心里安定了下来。
裨将凑近前问道:“大相,这样可行吗?”
不说还好,裨将的话出口,乞力徐当即恼怒:“不这样,难道真的像是汉人说的那样——坐以待毙在这里吗?!”
裨将立刻施礼谢罪,退到了一旁。
乞力徐忍住怒火,重新裹紧身上的皮袍。他不时焦急地望向夜空中的明月,期待它尽快转到自己预期的位置。
越是焦急的等待,预期目标就感到越遥不可及。
这是心理过于急躁造成的。再嫌时间过得慢,也只能忍住焦烦,耐心等待时机的到来。
总还是满意的。乞力徐侧耳静听,除了山谷内忍着寒冷的蕃兵们,发出的低沉歌声以外,四围的唐军却很安静。
这份安静,是唐军获胜之后的安心,是唐军对于目前状况的自信。
乞力徐对此,也不再郁闷生气。因为他来不及针对这些躁狂,而要静下心来,专心致志地筹备突围。
随着月亮位置在天空从东边转向西边,乞力徐吩咐裨将,去到各处传令蕃兵:准备向南死命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