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有觉多了一个人影，也像是没有听到那***微瑕的声音，下面的两人依然做着各自的事情。</p>
月光如水，繁星高悬。三个人之间寂静了一会儿，王故才像是突然回神一般。</p>
“我该给她个名份。”</p>
这句话在数个时辰前，他刚刚讲过，给那位荣登皇位的龙三，仿佛带过一般随意提及，恐怕连龙三都没有深究。</p>
那走廊顶上坐着的女人没有下来，如同看着下面两人呆。她背对着月亮，那身影其实早就拉长，印到了王故舞剑的石台上。王故练着剑，却刻意回避开女人月光下的影子。</p>
女人兀自出神，深红色长裙下双腿并拢，伸手将丝绕到耳后，杵着螓看着王故练剑。半响后她喃喃问道：“你的功法融合成什么样子了？”</p>
王故迟疑片刻，还是答道：“两种总决融合，成就故依总决，如今皆到了一百二十八级。”</p>
“哦。”女人没给出什么评价，反而又转了话题问道：“他们没找你要钥匙？”</p>
“她随便问了几句。”王故随意答道，也没有特意指出口的她是何人，因为女人必定知道。</p>
“她也回归了？”女人显然有些诧异，次稍微提高声调问道。</p>
“嗯。”王故给了简短的肯定，随后又加了一句，“唯有因果迟迟不见动静。”</p>
女人像是在思考他们口的“她”回归之后，会产生些什么反应。半响后幽幽叹道：“这一世，像是突然都圆满了。和尚脱了轮回，也因这一世傀儡终修得连城诀，一柄魔剑已然快要功成；因果也是得偿所愿，将上一世期望已久而不得的《葵花宝典》巧妙得手；云依也极巧的得到北冥神功；这一世神神秘秘的她，早以期望的金蛇决恐怕也早已到手；而我，也将胡家刀法融入到了总决刀法里；你上一世念念不忘的独孤九剑，终于还是得偿所愿。莫非……开启之日便在今世？”</p>
王故忽然嗤笑，自顾练着剑法鄙夷道：“便是修佛法，藉由转世每次遗留一半功力的和尚，加上他那柄练了数千年即将圆满的魔剑，恐怕也难以强行开启。”</p>
女人沉默，突然迟疑道：“可若是汇集我们六人功力，恐怕还是有些希望……”</p>
“不可能。”王故给出一个干脆至极的答案，“六人内力不统一，相互激时必然会摩擦损耗，反而不如单独一人成功率高些。而单独一人，我上一世自己试过一次，不然亦不会封了钥匙，坠入轮回。”</p>
“以我们六人功力都无法开启，又有什么办法能够使用钥匙，脱离这一片虚幻……”女人长叹一声，好似已然有种绝望。</p>
“除非……”王故顺嘴说着，几乎快要把他琢磨的答案说出来，两个女人骤然紧张，他倏然又住了嘴，继续沉默练剑。</p>
女人在心底松了口气，表面隐藏在阴影，却是不露喜怒。她又一次岔开话题，继续道：“既然留下钥匙，应该就有迹可循。从来没有过不可通关的游戏，或许我们走错了路。”</p>
王故停下练剑，来到云依身旁坐在蒲团上，喝了一口云依刚刚倒好的清茶，才摇摇头道：“当年我们便已经将这世界探索够了，哪里还有什么路径可走，你又何必再心存妄想。最后一批游戏外的人类走了之后，连一只可远程航行的飞船都没有留下。这本就是被他们遗弃了的世界，失败的探索。若不是早得到确认，那一次哪里可能有半数人选择自杀？”</p>
女人安静听着王故讲述，等王故讲完。踟蹰着还是轻声呢喃道：“可我还是想出去看看……”</p>
王故本来是有些愤怒的，他觉得女人像是听不懂自己说话一样。可是当看到女人呢喃着双手抱紧她自己，却又说不出的疼痛，觉着女人可怜得让人想疼惜，不愿去打破她那几乎可说是幼稚的憧憬。</p>
“你出去，也只能看到一片荒芜。只有这个停不下来的测试，主脑一直承载着我们的灵魂，靠游离的宇宙能量亦能永恒运转。该撤走的早撤走了，连我们的身体据说都早已经被毁灭。即便是出去了，恐怕存活都成问题。”王故忽然冷冷答道，仿若骤然找到了理由，用来说服自己对那个女人狠下心肠。</p>
云依沉默着，用自己的手捏了捏王故的手腕，像是提醒王故。王故转过头来，还是朝云依笑笑。</p>
“总要出去了，亲眼看看才知道。”女人罕见的固执着，换来王故一声冷哼。</p>
相互的固执带来沉默，沉默是一种无声的不妥协。</p>
女人也不离开，双臂抱紧自己坐在走廊顶上。王故不再管她，饮了片刻清茶，又起身练起剑来。</p>
他的无总决和独孤九剑总决早在两年前融合完毕，创立新总决时王故听任云依的乞求，将名字定义为故依总决。这不过是个名字，怎样怪异也不会影响总决效果。</p>
但王故是个略有偏执的人，他总是一遍遍练着剑，推敲带了阴性又略显性的新成剑法，一次次修改着某些细微的地方，苛求完美。</p>
九根金针没有限制自修或是剑法威力，它们只是将王故身上的内力强行压制了九层，相当于此时王故若是对敌，他只能运转自己一层的内力。除非那位施展封内金针的印者出现，以他独门手法，将那九根金针从王故丹田处取出，否则只有王故内力过封印时十倍以上，才能以强横内力自行挣脱。</p>
这九根金针代表的是一种态度，代表王故是真心退隐，不再踏足江湖。昨日一线崖边，天涯阁那几位长老若不是看在这九根金针的份上，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王故。</p>
女人又坐了片刻，像是高处夜风吹过，倏然感到一阵寒，双臂将自己抱得更加紧了。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轻声问道：“他们都想要出去，都想要那钥匙，如果像当年那样都来争抢，我该怎么办？”</p>
王故冷笑一声，带着些微鄙夷道：“他们都该知道，钥匙在我手上。可是谁又知道……我把钥匙藏到了何处？”</p>
这话像是给予肯定，也像是对某些人的耻笑。</p>
女人猛地抬头，青冷月光撒了她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上细柳般的弯眉，一只大眼睛，半个晶莹的琼鼻，还有娇艳欲滴的朱唇。那朱唇张开，又欲言又止。那只本该灵气逼人的大眼，此刻有太多柔弱无助。</p>
王故目光始终停留在晃动游走的剑上，冷笑了数声，“即便把钥匙给他们，谁又有本事离开这虚幻？”</p>
他说完便不再言语，好似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练剑上。女人又低下了头，默默沉思着什么。</p>
这一次三人间的沉默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女人次望向抚着琴弦的云依，似乎咬着牙齿道：“你……照顾好他。”</p>
云依抬头，朝那女人露出甜美的微笑，然后轻轻点头。</p>
女人脑后两条不知有多长的大辫子，在她起身时高高扬起。刹那之后，走廊顶上干干净净，再无人影。</p>
女人这一趟来回，居然没有人捕捉到她的身影。那些皇家私底下最精锐的影子们，上百名放哨跟踪的好手，能够留下意境级高手的强悍部门，竟然无一人知晓公主府曾经有个女人踏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