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反打(2 / 2)

楚倌愣神半天,才抬头去瞧李宓那张奸计得逞的面孔,好笑道:“你早就知道那是苦肉计?”

李宓转头离开,双手交叠枕在脑袋上往回走,神情平淡道:“这都是多少年前玩烂的把戏了。”

两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儿,身后再次传来熟悉的鬼哭狼嚎声,那倒霉秀才比刚才叫得还惨,被一伙青皮流氓差点连翔打出来。

李宓又在清河军镇逗留两日,终于收到从襄樊城百里迢迢飞来的青白鸾密信。

他背着楚倌看完后将密信丢进香炉烧尽,看了眼仍在大床酣睡的楚花魁,坐在镜前翻了几页楚倌闲来无聊时写下的打油小诗,大都写得驴唇不对马嘴,平平仄仄毫无韵律,看来也是个半吊子诗人。

楚倌趴在床上整个人蜷进被窝里,约莫是做了什么春梦,在床上翻过来折腾去,不亦乐乎,偶尔安静下来,一双纤纤玉手无意识地去拍打那些蚊虫。

北地蚊虫肆虐,尤其是夔州道这边,临近晚秋这个时节,仍旧有不少死而不僵的蚊虫夜里恶心人,搅人清梦,尽管屋子里点了熏香,仍是没拦住这些蚊虫。

到底不如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豪阀,动辄就拿出银骨香熏赶蚊子,哪里受过这些烦扰。

楚倌约莫是给蚊子咬醒了,睡眼朦胧从床上迷瞪起来,帘子半拉下来,花魁带着未睡醒的双眼张望一眼又继续倒头埋进被窝,脸上肌肤雪白到看得见血管的模样,楚楚动人。

约莫是睡饱了,楚倌开始哼哼唧唧在床上穿衣服,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嘀咕些什么,穿好衣服又赖了好半天床,才拖着身子趿绣鸳锦靴去桌上倒茶喝。

公子不在屋里,似乎又像往常一般出去溜达了,楚倌小口喝了茶水,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公子的书箱也一并不见了,立即搁下茶杯慌张把靴子穿好,就要披衣出去把那混蛋揪回,恍然看到自己的‘大作’有过被翻动迹象。

李宓拿笔在她那首‘左手抚炉,炉上有壶,壶中有酒,酒中有毒……贱可贱,非可贱,天行贱,奴家将自贱不惜……’的诗集上饶有兴致点评了几句,弄得她脸皮发烫。

读到最后一句点评‘江湖路远,有缘再会’时,不由得懊恼跺脚,“我以后再也不敢睡懒觉了!”

……

“公子乘舟不给钱,船家一脚踢下船,桃花潭水深千尺,不知公子死没死……”

李宓坐进船舱反复吟着这首出自秦楼花魁楚倌的蹩脚小诗,哑笑失语。

倒是船头独自撑杆划船的船家听得满头是包,心中感慨世风日下,这些读书人作得净是些狗屁诗,真是有辱斯文。

这条河道自流经玉凫关的泾河支流分流而出,向南流往蜀地茂州境内,再经逐鹿山转道向东汇入马背山支流,最终汇入长江,流往东海。

数百年来此河道航运鼎盛,不知养活多少沿河百姓,直到近年逐鹿山来了一伙外地游侠,将山上住民屠了个干净,落草为寇专门干起烧杀抢掠的活计。

仗着逐鹿山扼守河道要塞,乃是航运必经之地,逐鹿山匪寇坐地敛财,肆意欺压过路商客与靠捕鱼摆渡为生的船家。

逐鹿山那位占山为王的大当家时不时还会领上喽啰到茂州附近村子掳掠一番,遭殃的都是些村里大户,无一例外满门尽屠,侥幸活下的女子也会被掳上山任人玩弄,惹得民不聊生。

……

出茂州赶往兴元府的一条官道上,一线行脚商队前呼后拥,数十驾马车捆绑着一箱箱沉重货物缓慢前行,一路留下深重的车辙痕印。

车队正前方有驾造型豪奢的四驱马车,一名身材精壮的马车车夫坐在车舆稳当握住缰绳,牵引着四匹骏马并驾齐驱。

在马车正前方又有十几名骑马汉子,其中两人各自肩扛两杆大纛,分别书写着长兴镖局与茂州守备的字号。

除却七八骑身负短弩阔刀的精壮汉子始终遥遥吊在商队后面保护,还有约二十骑分散于官道左右山坡上来回望风,最前方又有三名茂州府军营出身的精锐斥候探路,将整支商队保护得密不透风。

一名短打罩铁甲的中年汉子背负一杆巨弓,据说能有两百石,马鞍侧吊有两只箭筒,羽箭密密麻麻,腰身上悬有一把狭长的弯刀。

“林镖头,我看兄弟们赶路都有些疲惫了,不如就地歇息片刻,让兄弟们吃吃酒润一下嗓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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