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芹跳下车，拉着他拐进一间极小的铺面，找了个靠风扇的位置坐下，“两碗馄饨，两个肉夹馍。”</p>
阳风城似乎有点不太适应小店的拥挤，杂乱，打量着这家店铺，还没有他的浴室一半大，却摆了五张小桌子，外加一个小的收银柜台。</p>
“我从小最馋的就是馄饨了。”可芹淡淡地说，“小时候一块二一碗，我要攒下整整一周的早餐，还不敢跟妈妈讲，她会抱怨我乱花钱。一周中最盼望的就是钱攒够的那天。现在想起是辛酸。但，那个时候，却并不觉苦，因为周围的人都是那样过着的。邻里间彼此都熟悉，一只南瓜、一笼包子都会相互分享。在没有看到更好的东西之前，人的**很容易满足。吃饱、穿暖足矣，如果再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就可以称为美满了。”</p>
服务小妹将馄饨端出来，差点伸进汤里的手指让阳风城有点倒胃。</p>
可芹却习以为常，端过来，兀自品口热汤：“现在呢，虽然我还是没太多积蓄，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馄饨也没有涨多少价，两块钱一碗，我现在的月薪够买一万碗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三餐都吃馄饨的话，这点月薪够我吃将近十年。”</p>
“有趣的算法。”阳风城微笑着，学着她的样子，抿口汤，很清淡的味道，倒也能勾起食欲。或许，自己是真的饿了，他想。</p>
“我一直想不通，同样是果腹而已，两千块一斤的牛肉和二十块一斤的牛肉，到底区别在哪里？”可芹抓着送上来的肉夹馍啃了一大口，“有钱也不是那么浪费的。”</p>
阳风城看着她唇角沾着的绿色辣椒末，忍不住伸手替她拨掉：“我猜，不过是人们可笑的虚荣心作祟罢了，总以为贵的就是最好的。不过，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和你一般想法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商业也不会如此繁荣了。赚钱就难了。因为没有人愿意花钱。”</p>
“你是说我小农思想？”</p>
“差不多吧。”阳风城嫌肉夹馍有点辣，咬了一口不肯再动。</p>
“该花的钱我会花啊，比如教育、培训、科技装备、服装、医疗、住房，还有很多方面。但不会盲目地将钱浪费在不必要的开销上。这叫理性消费。”可芹一口馄饨，一口肉夹馍，吃得正欢。</p>
“那你现在最想买什么？”阳风城喝口汤，顺进了一个馄饨。皱皱眉，放的肉馅太少了，全是面皮。这也叫馄饨？直接下面皮不就好了？</p>
“马丁！你不要套我的话哦。老实说，我现在想要的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才行。”可芹舔舔手指上黏着的几点肉末。</p>
阳风城觉得她这个小动作很撩人，忍不住啃了口肉夹馍，看它是不是真有那么美味儿，但一口咬得太多，被辣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p>
“怎么了？”可芹奇怪地看着他，随手拿起一张劣质的餐巾纸就要给他擦擦。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难道这顿忆苦大餐的感召力这么强？啧啧，真是泪腺达的男人啊！</p>
</p>
“没……没什么。”一口馍馍含在嘴里，辣得他嘴里直冒火，但是吐也不好，咽又咽不下去。说起话来，馍渣、肉渣飞溅，竟然喷了可芹一脸。</p>
脸上挂满残渣的可芹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p>
现了这个严重失误，阳风城有点手忙脚乱，“对……”字刚出口，现那些残沫还在往外喷，便将“不起”两个字和着那一口辣椒匆匆咽下去，转眼，眼泪又弹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