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卿点头道∶“既然这样说来,那纨绔为何还敢继续如此行事?真就不怕消息走漏出去,被周国国君抓到蛛丝马迹?”
矮鼠便答∶“确实是……可公子您想想,像齐羽这类人,即便忍得了一天两天,可哪里会真的夹起尾巴做人?况且这些年战事频繁,前年去年更是愈演愈烈,那周国国君也得为周国安稳着想不是?一来二去,也容不得他不放松一些追查的心思,所以齐羽才又逐渐还阳了。”
酌卿听罢,手肘托腮,一时间没有出声,只自己怔怔出神。
矮鼠一时也没敢吱声,观察了酌卿的表情好一会儿,看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怒意,寻思自己兴许还有救?于是才缓缓开口建言道∶“公子……那齐羽,于控梦一途倒是没多大本事,武夫的本事也不济,公子收拾他确实不在话下……就是那姓蔡的颇不好惹……”
酌卿听到这里,目光微转,看向矮鼠,问∶“怎样?”
矮鼠忐忑道∶“公子的小妹这般俊俏……那姓蔡的既然来了,绝不会甘心空手而归,依小人之见,公子还是带着小妹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才好……”
“嗯……有点儿意思。”酌卿一点头,转而笑着说∶“倒是你呢?你打算今后如何?”
矮鼠听罢叫苦不迭,这厮好个强人所难,还怎么办?能先从你手底下活着走出去,再谈往后得了!
尽管心中如此想,说肯定是不能如此说的。
当下矮鼠忐忑道∶“还能如何?……这次在您这儿栽了大跟头,齐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姓齐的不会给我好果子吃,走一步看一步吧,去别的郡县上谋生也可,反正咱有手艺……”
说到此处,矮鼠自知失言,赶紧住嘴。
昏暗的房间内迎来了沉默。
没有很短,也没有很久的时间过后,酌卿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烛火,眼神复杂,语气却平静道∶“矮鼠,你说像你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这话像是对矮鼠发问,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你知不知道,此处在我的心神天地笼罩下,而你在醒来之前,已经置身在我的小天地里昏迷超过五个时辰了,你明白我的话吗?”
矮鼠听罢立即心头一凉。
一是震撼于此人控梦功力之深厚,竟然已经到了能够驾驭小天地的地步,在这偏居一隅的小国小郡里,怕是许多人听都不曾听说过这等控梦术,已经不是没见识的平民喊一声“神仙老爷”可以形容的水准了。
二来便是旁人置身于术者的小天地当中,一旦陷入昏迷则心神洞开,术者能力越高、被施术者昏迷的时间越久,则越容易被术者窥探到许多过往。
如若此人所言非虚,那么对于已经在此昏迷了五个时辰的自己,只要他愿意,连自己穿开裆裤的那段日子都可以窥探一二!
这样说来,自己往昔在齐羽手下时,每每在清白姑娘们身前做的那些腌渍事,此人已是一清二楚了。
矮鼠一颗心咚咚直跳,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这些腌渍事不被窥探到还好说,没准自己还有命可活。
可如今事情败露,自己在这位公子眼中的形象岂不是和那姓齐的别无二致!
这哪里还有命可活?!
矮鼠一念及此,心如死灰一般,脸色懊悔之极,重重以头抢地,恳求道∶“求公子放小人一条小命!”
言罢矮鼠抢地不停,一下比一下重,没几声过后额头便被他自己磕出血来。
“要是光这样还比较好解决。”酌卿竟是苦笑了一声?
矮鼠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他,血已经混着泥土流经他的双眼。
“看来你忘得够深的,既然如此,就自己过来看看吧。”酌卿抬起一手,一粒透出微光的白团缓缓在他掌心聚拢。
酌卿手掌一收一放,小天地内异象陡生。
——
不知几多年前,南国之地的一处寻常郡县中。
一个十一二岁左右模样的孩子,粗衣麻裤,腰间别着柴刀,背上背着一大捆半人多高的干柴,正从一处寻常山林下山来,柴多人瘦小,便不由得压弯了腰。即便如此,灰头土脸的孩子还是紧了紧绳子,咬牙坚持。
一双细小的眼睛里写满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