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考完，也就没考生的事了，但考官们却开始忙碌起来。</p>
照平常的做法，虽然殿试的主考官号称是皇帝，但真正评卷的还是内阁大学士和各位礼部吏部官员、翰林学士、国子监博士等等等等的人们。</p>
四百名考生啊，全丢给皇上看，皇上看得过来吗？再说实话，皇上的文化水平估计也没这些专攻科举的文人高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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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年，一切都反常了！</p>
当今皇帝朱毓昇，继在殿试当天认真监考了一上午之后，居然提出要亲自阅卷！</p>
此话一出，相关官员们的下巴都掉了一地，半天也没能合拢起来……</p>
皇上这也太上心了吧？</p>
难道对我们这般老臣都失去信心了，只在乎未来的新臣子了吗……于是大家都有些伤感，有些悲凉，甚至有人流下了浑浊的老泪……</p>
可惜这一切都不能阻止皇上的决心。</p>
“朕就是要亲自为国家选拔人才，诸位卿家不让朕阅卷是何居心？莫非这里头有什么猫腻？”</p>
朱毓昇这话一出，所有劝谏的臣子都吓得匍匐在地，山呼万岁，痛哭流涕地表明自己绝无私心，只是怕皇上太过劳累。</p>
“不过就是看四百份卷子，累得到哪儿去？何况朕也只是要在你们阅卷后再把把关，排排名次而已。”</p>
排名次才是他的重点……</p>
臣子们都不是傻的，全听出皇上的意思了。</p>
难道皇上已经在心中钦定了前三甲？是不是那个考了会试第一的陆寒呢？</p>
谁也不会想到，朱毓昇不是为了把陆寒提上去，而是为了把他打下来……</p>
即使是皇帝，面对情敌的时候和普通男子也没什么区别。</p>
最后怎么排陆寒的名次，朱毓昇也是考虑过的。</p>
绝对不能是前三甲，因为按照惯例，状元、榜眼和探花是直接成为庶吉士进翰林院的。</p>
太低了，也不行，因为前面有个“会元”头衔打底，这回考得太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故意黜落下来的。</p>
还是放在二甲前几位吧……到时候给他补一个从六品的官儿，把他远远放出去……</p>
平心而论，朱毓昇对于陆寒的才华还是很欣赏的。</p>
朱毓昇自嘲地想：“若是古之贤君，就该为了得到贤臣而放弃女色吧。”</p>
他想起楚庄王“绝缨宴”的故事。</p>
据说楚庄王有两个宠爱的美人，名叫许姬和麦姬。有一回，楚庄王设宴招待群臣，让二女亲手执壶为在场的文武官员们倒酒。</p>
忽然从外头吹来一阵大风，宴会上的蜡烛几乎都被吹灭了。有个大胆的臣子，趁机轻轻摸了一把许姬的手。</p>
许姬一时激愤之下，将那人头冠上的缨带扯了下来，并且去向楚庄王告状，要他凭着这缨带找出无礼之人。</p>
楚庄王反而让她不要声张，并大声地对大家说：“寡人今夜要与诸位同醉，请大家都把帽缨拔掉，不拔掉帽缨不足以尽欢！”于是大家都把帽缨取下，也就看不出许姬扯断的是谁的缨带了。</p>
后来，楚庄王讨伐郑国的时候，有一位姓唐的将军特别卖力，不但为楚国在战场里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曾在重围中救出了楚庄王。</p>
战争胜利后，楚庄王要将唐将军封为“大将军”，唐将军却说自己不要赏赐，并且说出了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被扯下了缨带的人。</p>
于是，这段君臣佳话，便被当做为君的经典故事流传了下来……</p>
朱毓昇以前从没觉得这个故事有什么不对。</p>
为了一介妇人去责难一名朝臣，本来就是很愚蠢的事情！</p>
可是，现在他的看法却不一样了……</p>
他在想，如果自己是当时的楚庄王，而被轻薄的是芳菲……他一定会把那无礼的臣子满门抄斩吧。</p>
“呵，朕竟也是那种沉迷女色的昏君啊……”朱毓昇嘴边牵起一个讥讽的笑容。</p>
陆寒不知道自己因为某些缘故上了皇帝的黑名单，他这两天都很悠闲的在芳菲的院子里，和芳菲下围棋解闷。</p>
“啊，陆哥哥你太过分了！”</p>
芳菲苦着脸看陆寒把自己的棋子吃掉了一小片，嘟起嘴儿来说：“我不依啊，再输下去我就不玩了。”</p>
“好好好，那我下一盘输给你好了。”陆寒好脾气地笑着。</p>
“我才不要你让！你故意输给我，那才是真正的欺负人呢！”芳菲并没有因为陆寒的让步而露出笑容，反而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理陆寒了。</p>
这下轮到陆寒脸色发苦了，涩声说：“呃，那到底是要怎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