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琼娘低眉顺眼地跟着碧荷走远了，芳菲才对姜氏说：“听说夫人家里，有几间生药铺子？”</p>
姜氏点头笑道：“是呀，都是我出嫁时带来的陪嫁，让家里几个陪房在打理呢。”</p>
芳菲心想老太婆你当我三岁小孩子么，陪嫁？你老人家出嫁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前就能料到你丈夫会调任到鹿城来做官？</p>
姜氏当然有生药铺子做陪嫁，只是不在鹿城，也没有这儿的几间铺子的规模大。芳菲心知肚明，但绝不会说破，只是笑着说：“所以刚刚范夫人您说缘分，还真是缘分！我们陆家，也是开药堂的。”</p>
这一层姜氏却不知道。她有些诧异的问：“陆大人家里，也做这行？”</p>
芳菲解释说陆家累代行医，后来在阳城开了一家“济世堂”，也说了陆寒的父亲曾在阳城惠民药局任职。</p>
读书人做大夫并不丢人，何况她那过世的老公公说起来还是“政府公务员”，这出身虽不显赫，却是清白端正让人挑不出错处来。</p>
不客气的说，那范知府的出身还比不上陆寒呢。</p>
“原来是这样，果真是太巧了。”姜氏一说起她的生药铺子就一脸自得。</p>
要不是她经营得当，范家那有今天的发达？姜氏凭着雄厚的资本把丈夫捏在了手里，在范家的地位绝不比范知府低，她对此可是相当得意。</p>
芳菲对于姜氏的自大直接无视了。这老太婆就是一辈子过得太顺利，所以养成了刚愎自用的性子。别跟她扯些有的没有的，赶紧入主题吧。</p>
“说实话，我也想给自家置办些产业呢！”芳菲轻叹一口气。</p>
“哦？陆夫人想置产？”姜氏随口应道：“现在似乎不是买地的好时候啊。”</p>
这几个月天冷地冻，看不出土地好坏，一般人都不会挑这种时候买地——当然也不是绝对的。</p>
“可不是嘛？我也让家人去看了好些地了，还没看到满意的。”芳菲显得有些烦恼，问姜氏道：“范夫人可知道这鹿城外头哪儿有好地出售吗？”</p>
姜氏思索一番，应道：“我这几年不常在外头走动，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几房家人，对这些地价好坏还有些见识。若是陆夫人需要，我便让他们给陆夫人帮帮眼，如何？”</p>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p>
芳菲欣喜地向姜氏道谢：“若真是如此，可真帮了我大忙了！果然这些事情，还是得请教范夫人呢。常听人说，范夫人理家理财都是一把好手，我可真是沾了您的光了。”</p>
“呵呵呵……”</p>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姜氏这人本来就挺爱听人奉承的，芳菲这几句话说得她喜笑颜开，心情更是放松了不少。</p>
“除了这事，我还有件事想问问范夫人。”芳菲话题一转，说道：“买天买地是正经事，只是我自己也有些陪嫁，家里也有几个陪房正闲着。我想要开个小铺子，让家人帮我打理打理，挣点脂粉钱……”</p>
姜氏一听做生意就来劲，见芳菲如此“虚心”的向她求教，果然摆出一副“行家里手”的姿态来。</p>
“不知陆夫人想开什么铺子？”</p>
芳菲迟疑了一下，才说：“我想来想去，做生不如做熟，还是照样开个药堂吧。”</p>
姜氏的眉毛突然微微跳动了一下。</p>
什么，这秦氏也想插手鹿城的药材生意？</p>
姜氏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p>
所谓同行相忌，范家才来鹿城大半年，靠着范知府的地位，姜氏好容易才把那几个生药铺子折腾起来。如今这陆家也想干这行？</p>
姜氏一想到自己的铺子多了这么个对手，心里就一阵不舒坦。</p>
这秦氏明知道自己在做药材生意，居然还当着她的面这么说，是有什么图谋么？</p>
这是威胁，还是……</p>
姜氏只顾着考虑生意上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把劝芳菲为陆寒纳妾的事丢到一边去了。</p>
芳菲这时故意停下不说话，端起茶杯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观察着姜氏的反应。</p>
嗯……这位范夫人，真是个七情上面的冲动人物……她可把肚子里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要可以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真有趣……</p>
芳菲喝了几口茶，才说：“说起做药材生意，范夫人是前辈了。可得好好教教我才是啊！”</p>
姜氏皮笑肉不笑地牵动了一下嘴角。</p>
“不过呢……我家老爷的意思，是我们不要做生药买卖，光卖些丸药、汤药比较好。”</p>
一听到“不做生药买卖”，姜氏立刻来了精神，追问道：“这是何故？”</p>
在市面上开医馆药堂的，也分许多种。</p>
有一个郎中在家中坐堂看病的，也有大药堂里请好几位大夫坐堂还有小厮们帮抓药煎药的，有专门卖生药药材的，也有只卖配好的丸药的……</p>
姜氏娘家是岭南的大药商。岭南多山水，盛产草药，姜家每个季度都派出大量人力到乡下去收购药农和村民们的药材，再在自家作坊加工成生药，批发给各地的药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