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只听得充善的声音道:“本王等你们多时了。”听到充善的声音,多年的积威之下大伙都不敢动弹,明明知道现在充善身边没人了,但依然有一种震慑人的气氛。妥义谟一不留神,竟然跪倒在地道:“儿臣叩见父王。”</p>
北面椅子上的充善藏在昏暗的光线中,让众人看不甚清楚,只听得他说道:“你们是来杀本王的吧?”大厅中没有人回话,他们没想到充善已经猜到了,有人还忍不住左右回顾,生怕旁边埋有伏兵,可是这里哪里来的伏兵,连打扫院子的人都没有了。</p>
充善又道:“本王到最后还能有点作用,也是值得欣慰的。你们取了本王的头颅交给徐连胜,他一定会送到北京去请功……本王生前没能进得北京城,死了总算能进去啦。”</p>
妥义谟道:“王爷们说父王无论怎么样,汉人都不会放过您,您就不如自行了断,以免在汉人面前受辱。”充善仿佛没有听见别人说话一般,独自在那说道:“本王南征北战戎马一生,到头来却如此收场,唉……多怀念当年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时候啊。”</p>
妥义谟道:“父王,咱们女真在大略上有几处失误,不该长期威胁北京,否则汉人也不会把咱们当作心腹大患,以倾国之力与女真作战。在战场上也有几处失误,最后一次入关时,不该把目标定为攻占北京城,否则几路亲王的几万精锐就不会丧失,在辽西走廊时,我们又不甘于放弃,结果主力精兵几乎尽失,以至于汉人深入辽东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力量威胁到他们……”</p>
充善叹道:“你没说到点子上,咱们最大的错误是生错了时候。史上的匈奴人没能像蒙古人那样入主中原,难道是匈奴人不够强么……可本王总觉得上天在指引着我们女真君临天下入主中原,天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p>
在充善说话的时候,妥义谟手握刀柄,慢慢地向前靠近,众亲王贝勒也一并跟了上去。走近之后,才看见充善的模样,并且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跪着一个汉人江渊。充善见他们身上带着兵器,更是可以肯定他们是来杀自己的,便说道:“本王死了之后,你们给江渊这个奴才一条活路。”</p>
江渊听罢已是感动不已,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妥义谟可能觉得这事儿有些讽刺的味道,他爹要死了,自己不哭,反倒是个外人奴才在伤心,当下就怒道:“这个狗奴才平时就知道蛊惑父王,尽出馊主意,不是他那次提出口粮的坏主意,咱们女真在辽西走廊能败得那么惨?”</p>
妥义谟“唰”地拔出腰刀吼道:“儿臣替万千女真人亡魂除去这厮!”说罢一刀劈了过去,正劈在江渊的脸上,江渊惨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脸,鲜血直流,倒在地上。妥义谟杀了一个人,提着血淋淋的刀向充善走了过去。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在女真人看来虽然不合道德,但并没有汉人眼里那般天诛地灭地严重。</p>
充善的喉结动了一动,什么话也没有,直愣愣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妥义谟,他身上也没动弹,并不想反抗。征战了一生的充善武功了得,可最后还是没派上用场,因为要杀他的人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后面还有许多拿着武器的亲王和侍卫,反抗也是无用。</p>
妥义谟大叫了一声,一刀捅了过去,使劲全力,以至于刀尖立刻就从充善的背上穿了出来。充善的牙关咬得格格格地响,竟然没有痛叫出来。此时妥义谟的眼睛里流出了泪,好像疼的人不是代善,而是他一样。妥义谟手上一转,将刀身在充善的腹中搅了半圈,他仿佛能听见肠子断裂的声音,一缕鲜血从充善的嘴角流了出来。充善的瞳孔慢慢发散,渐渐失去了光泽。(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