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凝渊也惊奇于这一掌的威力,他想这里毕竟是梅大叔精心之所,被自己这样一掌毁了,终究是有些可惜。
“梅大叔?”拓拔凝渊见没人回话,心中顿时惊慌,又唤了一声,却依旧没有回应。
迟了,果真迟了吗?
拓拔凝渊如遭雷击,跪倒在地,任凭泪水津津而下,成就武功的喜悦,此刻荡然无存,唯留满心哀伤,欲断悲肠。
“梅大叔,是我迟了。”
十年苦修报恩,三年来日思夜想,却在如今一刻,再难见熟悉之人。
这三年时间,那道身影是否一直守望,守望着等不到的人,直至生命停止,化为白骨。
拓拔凝渊不敢再想,此刻一阵山风吹来,将尘埃吹散。
尘埃消散,自己的眼前会出现什么呢?拓拔凝渊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这一眼,便是那令自己心碎欲死的景象。
但他已决心坚强,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坚强,这是梅大叔的盼望,自己一定要坚强。
“这是!”
睁眼一刻,并未出现如自己心中所想一般都骇人景象,反而是石碑前面放着一封书信。
拆开书信,熟悉的笔迹再次出现眼前,这封信正是袂青冥所写。
“凝渊吾儿,见字如晤,抱歉,梅大叔未遵守约定,等你出关。
此原非吾本意,只因事发突然,吾之故友寻至,告知吾之症或有解法,需随他前去一地。
吾虽不愿失约,但转念又思,倘若吾儿功成之时,见到吾之肉躯残缺不全,更甚者化为白骨,岂非大煞风景,故而不告而别,以待来日再见之机,你我师徒还可秉烛长谈,把酒共饮。”
拓拔凝渊见行文之中袂青冥语气虽是苍凉,但字里行间却是言明其伤势或有希望,不禁欣喜,再向下看去。
“渊儿,我房内备有盘缠,你可取之,至璟南镇霜珑坊,找寻一名名唤明弃玉之人,此人乃吾昔年挚友,吾尚有一物寄于其处,你前往取之,将有不小助益。
令有一事,吾有两名仇人,现下告与你知晓,虽是为防日后吾之武学被仇家认出而早作防范,亦是不免有渊儿你为我报仇之私心,提墨至此,确实有觉之前所言虚伪。
此两人,一者名唤银涛飞踪,乃是一名独行盗,昔年更名异姓,假托献宝之名混进师门,却是欲盗我师门至宝,怎奈其阴谋虽是败露,但却也晚了一步,不但至宝被毁,此人更是勾结敌对之宗灭我师门,吾师便是因此而亡。
吾则是侥幸得生,幸得异人传授武功,待修炼有成之后,亦曾数次追杀此人,但都被其脱逃,此后再无此人踪迹,想来乃是换了一种身份,方才遍寻不得。
另一者乃唤鬼医毒枭,此人虽以医为名,却非以毒行医之辈,所谓医者,不过是其杀人牟利之伪装。此人常作游方大夫打扮,手持虎撑,周身暗藏无数毒药毒虫,曾一夕之间使数十村落化为毒池,其手段之残忍,前所未见。
此人平生自负容貌俊美,堪比潘安,却被我一招削去半张面皮。而后数年未闻其踪迹,直到魔教之役,方才被其找到机会,吾之毒伤便是因此而来,此人之毒专擅侵蚀筋络,化消功力,遇之务必慎重。“
“毒医鬼枭。”
拓拔凝渊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将其牢牢记在心内,便是此人将梅大叔打成重伤,累其受苦多年,心道日后若寻得此人踪迹,便是挫骨扬灰,也必为梅大叔报仇。
“交代至此,已觉太多,人言老来琐碎,恐是真实矣,总之,一切小心。
袂青冥留书。”
书信至此已终,角落里却有两点红印,红中透黑,想来是袂青冥书写时内伤发作时所咳出,其伤沉重,可见一斑。
拓拔凝渊起身将此信收起,又来到袂青冥房内,果见一副包裹已然放好,解开后见其中有着数枚金锭,令外还有不少散碎银两铜板,想来是袂青冥恐拓跋凝渊未用惯钱财,故而提前准备齐全,以备不时之需。
思及此处,拓跋凝渊深感袂青冥对自己之恩,当下跪倒三拜,方才起身,向着出口走去。
十九年来,拓拔凝渊首次走出自身生活之所,其外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甚至一声鸟鸣,一寸阳光,都似与众不同,更何况梅大叔虽下落不明,但得知其伤尚有希望,必是吉人自有天相。
思及至此,大觉天地辽阔,心中豪气顿生,不由得仰天长笑,笑声震动四野,惊得鸟兽皆飞!
“嗷!”
不料这一笑过后,竟又引得莫名咆哮,随即拓跋凝渊面前草木皆摧,竟是一头庞然猛虎奔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