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朱瑞开口,又有一个小厮骂道:“你才来了几天,就敢在爷身前卖弄风骚?滚你的。”</p>
“你凭啥骂俺?不就是来早了些日子?你不是正房太太,你管我?”那小厮年纪小不懂事,硬着脖子反唇相讥。</p>
“行了,没规矩的东西,大冷天的,你家太太坐轿子?”朱瑞心里偷笑,面上皱眉挥手:“别给爷丢人现眼,要吵回家吵去。”</p>
两个小厮见主子发了火,彼此怒视一眼,抢着朝马厩跑去,这一幕争宠的戏码看在朱佑桓眼里,浑身不自在,又见朱瑞没有进去的意思,忙道:“我进去瞧瞧。”</p>
“唉!这脏乱地方,你去作甚?”</p>
朱瑞叫了一句,见朱佑桓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只得皱眉跟了上去。</p>
王府里的马厩很宽敞,并排都是一长溜的大瓦房,草料垛子堆得老高。此刻几十个下人忙着牵马搭椽子,一位中年妇人叉着腰,指挥着十几个小厮往一架马车上搬箱子,七八个丫鬟躲的老远,捂着鼻子指着小厮们说笑。</p>
朱佑桓进来没有引起别人注意,他也懒得过问琐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朱瑞走过来指着装饰豪华的马车一一介绍,告诉哪个是王妃的,哪个是二太太的,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预备打赏的,此外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他常年管着出行之事,倒也说的头头是道。</p>
书说简短,午时一过,就有吴太监家的下人一**的过来询问,朱瑞见马车都以备好,派人去内宅请示,等得了准信,随意挑选了几匹高头大马。</p>
当下两人上马带着车队沿着专用甬道去了内宅二道门,朱佑桓还是头一次经历此事,自然觉得很新鲜,他并不在意自降身份。</p>
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停在朱门前,朱佑桓二人翻身下马,汇合了一对二十多人的排军,幸亏只不过是赶赴家宴,王妃出行的一应行头都免了,要不然又得见识一次泰安时的大场面。</p>
等候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德王妃等王府女眷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丫鬟摆好马凳子,扶着贵妇小姐们上了马车,旗牌官当先带着十位军校鸣锣开路,朱佑桓还未等翻身上马,就听有人招呼他。</p>
“桓儿,你过来陪着本宫。”</p>
前后左右皆惊,都认得那是王妃的声音,朱瑞暗道果然传言不虚,这小子到底是亲侄子,比自己受待见多了。</p>
朱佑桓无奈,在全场注视下,穿过排军队列,慢慢走至偷一辆马车边上,苦笑道:“孩儿骑马就行了。”</p>
“那哪成,以后不许你做这些营生,要注意你的身份。”隔着帘子,似乎张氏有些不高兴。</p>
没办法,朱佑桓只得当众踏着马凳上了车,夏岚姑姑抢先替他掀起厚厚的帘子,刚进去半个身子,就被张氏一把揽入怀中。</p>
张氏劈头盖脸的质问:“谁让你和朱瑞混在一起的?”</p>
毫无防备的躺在温暖柔软的女人怀中,朱佑桓竟有种躺在母亲怀里的感觉,而此种滋味都快要消失在记忆中了,勉强挣扎出来坐在一边,奇怪的道:“好像是王叔授意的,想让孩儿学些东西吧?”</p>
“伺候人的营生有何可学的?”张氏又气又恼,板着脸道:“你王叔成天到晚糊里糊涂的,你不用理会他,除了给咱家供应绸缎外,府上的任何差事你都莫要插手,要做事就去外面买田产,开商铺,岂能卑躬屈膝的伺候人?你要是敢学那起子混账男人,学会那些糟践人的混账事,看婶婶能饶得了你?不打断你的双腿。”</p>
好一番训斥,张夏岚隔着帘子偷着听了几句,大感震惊,暗道王妃对那小子着实太亲昵了,难道真把这位便宜侄子视为亲生儿子?</p>
大有可能,张夏岚神色复杂,心说世子大前年去了京城,王妃曾经还为此大病一场,朱佑桓和世子长得虽然不一样,性子也不同,但都是一样的慧聪惹人爱,这家伙真幸运,看来还得讨好他不可。</p>
不敢贸然进去打扰人家娘俩亲热,张夏岚遂跑到二太太的车厢内,还不忘吩咐队伍启动。</p>
这边朱佑桓同样震惊的神色发呆,怔怔的凝视着婶婶,老老实实的点头。</p>
张氏怒气立时不翼而飞,温柔的笑道:“你今后要是真娶了灵儿,那可就是亲上加亲了,在这山东,婶婶除了你大哥之外,唯有你和灵儿最贴心,将来就指望着你们能承欢膝下,那也就不寂寞了。”</p>
原来如此,高高在上的王妃千岁,说到底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自己丈夫的女人无数,亲生儿子远在京城,唯有一个女儿过几年还得嫁人,难怪对自己和灵儿那么好。</p>
这一刻,朱佑桓竟然体会出紫禁城内的无限辛酸,帝王嫔妃为什么喜欢亲近太监,结论不言而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