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点缀的粉红客房内,少年和随行的伴当纷纷入座,两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进来磕头,打起了板儿,合唱一首当地小曲。</p>
荒吃艳曲的,意境诙谐,不外是小媳妇春心荡漾勾引了自家公公,就是小和尚拐跑了大娘子,总之怎么逗趣下作怎么来。</p>
“赏!”</p>
多金大少出手豪爽,又是二两银子扔出,小丫头欢欢喜喜的接过道谢。</p>
山西土地贫瘠,一桌子的酒菜,都是些烧鸡腊肉,点心果子之类,老鸨喜滋滋的陪在少年身边,丰满的身子紧紧挨着。</p>
连吃两盏金华酒,大少笑道:“妈妈自去,把清官人叫来一见,要是资质不好,别怪本公子甩袖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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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您满意,赫赫!”</p>
老鸨何等样人?早年那是京城教坊司出来的,可谓是见多识广。当年她男人进京做买卖,花费重金替她赎的身,要不是后来家里搅进一场官司中,落得个家财散尽,不然也是有名的山西经商世家。</p>
大少的饮酒习惯,言谈举止,处处不同常人,尤其是一些细微的细节,明显是外地来的,而且还是最讲究的豪门,何况满口的京腔京韵。</p>
“公子稍等,妈妈这就去唤女儿过来。”</p>
老鸨当下真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位不是凡人,要是看中了女儿,将来一家子也就跟着飞黄腾达了。</p>
惊的是怎么看,怎么是京城勋贵世家出来的,小三小四未必会入了人家的法眼,这年纪的少爷,见惯了未成人的清秀黄毛丫头。</p>
不提老鸨心里寻思,扭身出去安排,她一走,一位伴当呵斥道:“唱的什么?不堪入耳,你们都下去。”</p>
轰走小丫头,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人,大少沉吟道:“今晚辛苦甘二娘了,这姓西门的传奉官,敢带着三万两银子跑到山西,一定要查出他要做什么。”</p>
“六爷放心,二娘定不会令您失望。”清脆声音响起,出声之人留着络腮胡子,唯有一双眼眸婉转,恰似秋水。</p>
大少自然是朱祐桓,下午送走本地晋商,来旺禀报说有人求见,并打出了手势,意思是说乃是传奉官,这引起了朱祐桓的兴趣。</p>
明朝时的山西属于穷省,粮食收成不高,养不了太多牲畜,除了小米能充作贡品之外,并无什么其他特产。</p>
山西商人之所以富裕,凭借的是地利,九边之地常年打仗,各地军粮都途经山西输送边关,山西人揽下送军粮的差事,换得盐引,卖盐本就属于暴利,再用盐铁茶等和北方的蒙古部族交换马匹,皮毛,久而久之想不富甲一方都难。</p>
问题是这些物资输入异族,哪怕各民族和睦相处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也难掩此刻边民被铁骑蹂躏的痛楚,大汉子民岂容外族欺辱?</p>
是以朱祐桓想打探清楚,西门家携带重金跑到山西做什么,而甘二娘身属锦衣卫,今次是来贴身保护朱家女眷的,不成想有了用武之地。</p>
单说老鸨连番催促女儿梳妆打扮,领着过来相见,果然大少见之颇为失望,摇头道:“年纪太小,十一二岁的孩子,岂能出来接客?”</p>
老鸨笑道:“哎呦,公子果然是怜香惜玉的有情人,妈妈何尝忍心?这几年有的是好此道的客人一郑千金的,奴家就是不答应,就想着即使承受那破瓜之痛,也得为女儿们寻一位温温柔柔的多情郎君。”</p>
朱祐桓为之失笑,一指身边:“既来之则安之,坐下来吃杯酒。”</p>
“这。”老鸨一脸为难的道:“公子恐怕是初次来院子吧?”</p>
“没错,怎么,还有讲究不成?”</p>
“不瞒您说,女儿都是未接过客的清官,按院子里的规矩,是要下聘戴红吃合和酒,头三个月那算是您的外室,旁人是不许动一根手指头的,可不敢马虎。”</p>
朱祐桓闻言放下酒盏,看着一双亭亭玉立,模样属于中上之姿的两位女孩,有心怜悯,却是没地方安置人家。盖因此种院子里出身的,诚然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女中豪杰,但更多的则是只看钱财,唾弃三从四德。</p>
用院子里女人的行话来说,本院三司出身来的,永无真情,动了真情,这一辈子也就算毁了。</p>
“那就算了,妈妈再唤几位姐儿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