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鬼门关,一人一剑似骨肉相连,炙热的感觉从剑上蹿进他的胸中,让他难以控制一腔怒火,无数的亡灵向这边聚集,抓着他的双手,一次又一次引导他刺出手中的剑。
朱墨君松不开手,鬼门关也不愿从他手中脱落,于是他只能慢慢把鬼门关拔出来。
躺在地上的人早就死了,可他依旧忍不住,还想要多补几刀。杀意止不住地涌进他的脑海里,耳畔回声皆是“杀”字。
“别捅了……他死了……别捅了……”
……
“够了。”朱墨君呢喃着。
“够了!”
一声怒吼过后,弥漫的黑雾、狰狞的厉鬼……一切都消散了,只是空气中还停留着血腥与焦味,让人不禁皱眉。
朱墨君深吸一口气,用剑鞘敲了敲额头,这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想把剑合上,却不料鬼门关始终不愿归鞘,又尝试几次,便放弃了。
揉揉眼睛,依旧只能看见白与黑,这让朱墨君的心悬了起来,他有些莫名的害怕,害怕自己的后半生都会是这副鬼样子。
在恐惧当中,突然涌上心头的饥饿感令他腹中绞痛。
朱墨君忍着剧痛晃晃脑袋,漆黑的火苗被甩得到处都是,他默默走到汉剑旁,将鬼门关的剑鞘夹在右腋下,用左手把汉剑从地里拔出来,犹豫了很久,才走到陆沉身边。
陆沉沉默地看着他,朱墨君也盯着他看,他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却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人,而是因为少年人身后那密密麻麻的、眼神呆滞的无数厉鬼亡魂。
其中表情最狰狞的几个正缠在眼前少年的身上,扯着他的四肢,扒着他的背,勒着他的脖子,还有一个,他把头架在少年人的头上,诡异地望着陆沉,似笑非笑。
而朱墨君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想来,也许是自己快要死了,才会看到这些东西。
“你啊,到底是遇上什么东西了……”
朱墨君没有回答,他在陆沉背后坐下,离得比较远。
“我这辈子,就小的时候跟人打过一架,”朱墨君长舒一口浊气,说起不相关的事情,“后来就再没打过架了。”
“那个时候我六岁吧,太小,还不知道丘八是什么意思,但我看到那家伙指着我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骂我,”朱墨君顿了顿,又说,“骂就骂了,不掉肉,不打紧,再说那家伙比我高一个头,胳膊肘还粗一圈,我们那一片没人敢跟他打,我更不敢跟他打,我比较怂。”
“他骂我,我让他骂,我不理他,他大概觉得无趣了,就转头骂我娘,说我娘眼睛瞎,才会嫁到丘八家里生小丘八,死了活该……”
“然后我就冲上去打他,打不过就咬,咬死他。那天我挨了好一顿揍,但那家伙没讨得好,光是脸上就有我好几个牙印……”
“回家后,爷爷一看就知道我跟人打架了,他问谁动的手,我说我动的手,然后我屁股就开花了。”
“打完了,就问我为什么跟人打架,我哭哭啼啼地说了好久,爷爷没吱声,带我去医馆抓药。”
陆沉安静的听着。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了,门还被锁着,我以为爷爷不要我了,就一个人哭,哭啊哭啊,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我要死了。然后中午的时候爷爷就回来了,我就哭着跟爷爷说以后再也不跟人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