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长治坊漫无目的走走停停,在茶楼门口看了一盘棋,在杂耍摊前看两个江湖汉子拿着十八般兵器对打了半个时辰,看一个没用的男人被几个无赖追着揍了半条街,然后环顾左右……怀家的人呢?
日当正午,他是真没有心情再溜达了,去了一间酒楼,好好地吃了一顿,慢悠悠地走出来,想着要么直接打上门去……也不犹豫,直接往怀家的方向走。
才走出当下的街口,就有三三两两的差人跟了上来,不靠近,后边十几步吊着。
转过街口,走了半柱香,到了坊市中心。原本人来人往的市场摊子都清空了,人也没有,两边铺子都合上了门,空荡荡好大一块儿地,放眼四顾,巷子,街口,挤满了带着兵器的江湖人。
怀家好手,许州一城的差人与捕快,都齐聚在此。
为他一人。
…………
早一些的时候,这儿跟往常一样,菜贩子们推着小车,一辆辆地送进来。在各自的位置上,车板子搭成一排,围一个圈,相好的一起坐在小车后边。一晚上的冷风,街上冻得厉害……就这么挨着,富裕的人会带上炉子,热一锅汤水,搅起来茶渣子,茶香四溢,也不小气,大伙儿分杯而食。虽然冷,但一派热热闹闹,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个时候,人和车都没有了;地上残留着湿答答、软蔫蔫的菜叶子,碎了的山楂,破了的柑橘;汁液粘流在地上,滑腻腻的一层;在这块空地上,到处都是。
发现云五靖站在那儿不走了,四处埋伏的人也都走了出来。
渐渐地,黑压压一片,围在了四处。
云五靖安静地看着,不时拿了酒葫芦出来喝一口,蓦然笑着说:“你们这是准备打仗啊!”
要知道这一处市场是长治坊中心最大的一片空地,一口气涌进来千把个人也不会塞不下。现在四面围上了人,密密麻麻一大片,估摸着该有五百多人。
“昨日尊驾在许州打伤了近百人,劳烦王知府费心,请了曹通判,唤来全城捕快特在此地恭候大驾!”怀督得意地笑着,对着身边一人拱手做了个礼,这人便是他方才口中所说的曹通判,红脸长须,除了身材短了些,倒挺像个人物。
许州吃捕快这碗饭的约有四百来人,这里添了怀家的百来个,总数五百多,但也就是人多了——实际上连老百姓都知道,这些捕役快手们少有真本事的,拳脚稀疏,一旦有大贼大盗,多是请了当地的豪绅打手,侠士名流来帮忙。其实捕快是公门里的仆役,如同大户里的下人,属低贱行当,也就吓唬普通的老百姓和跑江湖的不入流之辈。
但人多了,就不同了。
站在怀督另一边的怀经还是昨日的装扮,白白的小脸缩在白白的貂毛围脖里,不见嘴,此刻睁大了双眼,盯着云五靖,对二哥说道:“此人真是了不起,见了这般阵仗,犹不惊慌!”
“江湖中不怕死的人常有,你日后就会习惯的。反正死到临头了,又何必做小儿之态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