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叶云生的这个院子里的老槐树还有一些叶子。
在寒冬里未曾落尽。
他最后把面汤一点也不剩地喝完,树上的叶子竟然一齐飞落下来。
风儿悠悠向上,十几片叶子在空中飘零。
缓缓的……
叶云生抿了抿嘴,笑着问道:“汤不喝吗?”
听海和尚盯着他,说:“太酸了。”
两人嘿嘿地笑了一会儿。
头上的树叶落下,起了一阵风又被托了起来,风消叶落,风起叶升,在空中如舞。
“我退出江湖七年,按说九难和徐青不该惦记,为何子墨方一离去,就寻上了我……之前我也有过疑问,不曾想是你在其中出力。”
“他们忽略了你,因为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人间无用。”听海和尚面目老实宽厚,徐徐说来,好似一位旧友。“可我不同。我的命是家主的,这些年,孤灯枯禅,念念不忘,只愿能替他报仇。”
“你应该直接一点。”
“是啊。在这个院子里,等了你两天,我才发现,报仇这种事情就应该简单直接的做。”
两人头上的树叶一开始还是散开的,在空中被风儿摆弄着聚在了一起,然后全部从听海和尚的头顶落了下来。
这次没有风再将它们给托起来了。
叶云生笑了笑:“禅宗内功心法博大精深,不过和尚你的内功修为稍稍弱了一些。”
“无妨,内功再是高深你也还是人间无用。”
“世事难料,万一你失手了呢?”
“报仇这种事情,哪里有十拿九稳的。难道有可能失手,就不上门寻仇了吗?”
叶云生神色沉静下来,问道:“可带了兵器?”
听海和尚穿了一套黑色僧衣,长摆及地,他伸手撩开长摆,自里面的腰绳上取下一根小手臂长短的金刚橛。
金刚橛为佛家法器,头尖三角成钉,单面看如同小短匕,因三角而有三面,三面对应三世,上有悬把,把尾有金刚像。在佛家里另有“道钉”的叫法。
通常单手持金刚橛,要配合用金刚杵,在佛家行走江湖短打的兵器里面,十分常见。
果然,听海和尚另一只手从腰上解下一根稍稍短了一些的金刚杵,两手正握转反握,小使了一个把式,然后将两样兵器放在桌上。
接着,和尚问他:“你的剑呢?”
“我若用剑,你可能走不过五招。”
“凭什么?”
“佛家金刚橛短打一共四套武功,分为物质橛、慈悲橛、菩提心橛及智慧橛。无论哪一种,都讲究攻守兼备,进退自如。你力沉气浮,下重上轻,可说是有攻无守,你我相斗,近不了我剑圈之内,而我内力胜你,你如何能挡我五招?”
听海和尚猛地大笑起来,指着他说道:“好你个叶云生,莫非当我不清楚你的底细?我可是跟着九难师兄在定风波剑会上,亲眼看你败在徐青剑下,当时你用剑的风采我至今忆来都觉得精彩!”
叶云生徐徐站起身子,道:“既如此,容我取剑。”
听海和尚抬手做请,示意他尽管取来。
七年前还在江湖中走动的时候,子墨给他提了个建议,到底曾是江湖人,应该留个最后的隐秘之地,叫他挖一处地窖。
他从善如流,在院子一角挖了地窖。
里面整个空间有一人半高,十余丈见方。
一张床,一个两叠的柜子,桌椅,角落堆放了四只大箱。
其中一箱存放着他以前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