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聆听了片刻,江瘦花跃到侧边一座小屋的顶上,走了四步到了檐角,缓缓飘下。后边的庭院里人声交谈,盘筷触碰的响动隐约传来。眼前小屋的门敞开着,里面是柴房,灶台下的火熄了,大锅子倒扣在一边的台子上。
她从窄小的通道向后边走去,脚两边分别是摆在地上的一排红漆封口的酒坛子,与一篓篓的没有洗过还沾着泥的菜叶果子。头上靠着窗边挂着许多肉条,她不喜欢这种腥气,略低着头,来到后面,看到了靠着墙角堆放的木柴。
大户人家的木柴,显然挑过,又干又硬,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从边上取了柴刀,连劈数根,作了一块块木牌。再低着头走到灶台边,拿了一把小指长短,去皮的小刀,挑了张烧柴伴坐的矮脚凳回去,坐下来捏着小刀在木牌上钩划。
爹,大哥,大嫂,侄儿,还有数名下人……刘府上上下下,她记得名字的都作了牌位……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如同方巾般的小布,抖了抖,这小布原本是折起来的,解将开来,变作了手臂长短的布囊,正好将数块牌位都装了进去。
从柴房走出来的时候,后边庭院里有人在吟诗,这人一口秦地老腔,震人心魄,可惜酒意浓了,不知在唱什么,想来离不了思家,庆年关。
但在江瘦花心里,随着音律雄壮辽阔,而起了一首杀人的诗。
…………
但凡天下人事,世人言好则不坏,世人言坏则难好。
都叫“人间无用”,何来如此本事?
魏显只觉得时运不佳,今日倒了大霉!本来集齐一众江湖高手,想商量出个对策,来对付云五靖,再有希冀对方找上门来,正好做过一场,来个了断!
谁能想到,无法无天的云五靖没来,倒来了个人间无用的叶云生!
这叶云生的名字他听徐青提起过,毕竟是方子墨的旧友,同在长安,还有联系……可当时怎么说来着的?
这人是徐青的手下败将,比剑百多场无一胜绩,江湖人称“人间无用”,已经退出江湖七年之久。
魏显赶走了跟在身边的老家院,叫这随了多年的老仆自己去逃命。他独自跑向后院,头还有些胡乱,思绪难以集中,慌慌张张地,一身大汗。
他想到听海和尚好些次让自己派人去对付叶云生,可恶,为什么当时不听这和尚呢!都是徐青,谢鼎,九难作怪,他们都瞧不起叶云生!
被瞧不起的人杀上门来,打的血流成河,一地残尸,连九难都死了!
魏显来到一口水井旁,回头看了看,又四下张望了一阵,黑乎乎的后院里,好似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呼了口气,爬进水井里,往下一跳“扑通”落进了水里。
后院只有这一口井,是口老井,水深,离井口上下两丈差些,倒不会伤着。
只是冷,冷得他又是紧张又是跑热的身子忽然冰冷下来。他水性极好,自小在渭河边上长大,当下踩着水,沿着井壁摸了半圈,摸到一个铁把手,脚上踩了两下,踩到了一块岩凸,借力往上爬了半个身子,在井壁上拍了一记,就见一块石板转动,露出洞口来。
洞开的不大,一个人勉强能爬进去,里面就是他让廖长忠安排建造的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