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他身前的徐贵面色一变,目光徐徐落下来,盯着他胸口的云中剑,喉咙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想说几句,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云生盯着他,问,“不让开?”
这人忙不及地闪了开去。
叶云生却不急着走,只慢慢地巡视左右。
“他胸口的,是不是云中剑?”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听说去年南海悬佛九难就死在他的剑下。”
“这事不假,因为在年初,江湖上就开始流传‘人间无用,十年河东’的说法。”
脚下的道一点点宽敞了起来。
背后长条包裹甚至都没有解下。
有人松开剑柄,有人将手从怀里拿了出来——暗器仍然在里边躺着。
可也有人不服气地叫道:“上清派高人就能不讲规矩吗?”
叶云生目光静如止水,在平静与从容中,有让人不能对视的力量。
他瞧着那说话的年轻人,从头看到脚,龙首吞口的大宋新剑,二十多年前被江南铸剑堂推出来,就受到许多剑客的喜爱。
这名年轻人的师承一时间难以判断,但他最擅长的剑法一定是乱披风。
“你膝低肘高,力沉过多,大概是练剑之初未有名师指点,故而剑桩练的松散了些,想来你与人对敌之时,对这一破绽也是清楚的,所以故意将剑柄沉下三寸,好让自己出剑时压下剑桩。可力沉过多,剑桩虽压实了,但灵动不足,加上你使的是乱披风剑法,剑旨以势扑人,身法一旦迟滞,又如何起势?”
这人被叶云生说了通,静心思量,不知不觉间,已是满头冷汗。
众人见了,哪里还不知道这人被叶云生给说了个正着。
可这年轻人连剑都未出,两人也互不相识,只一个照面,就能看出他要使的剑法,自小练剑养成的缺漏,还有改善之后的破绽。
这是人能办到的事?
原本暗地里还有些想法的江湖人,一时间如同被冷水扑面,不管是切磋还是挑战,都熄了心思。
叶云生却像是闲话家常,根本就未在意方才做了一件如何惊世骇俗的事情。
在他身边已经看不到想要阻止的江湖人,许多人都坐到原来的位置上,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则退到一边,也不敢再围住他了。
于是,他走到了先前梁介玩牌九的那一桌。
“在下手上这些筹码,都给兄台,只想请兄台一同去东边小楼喝杯水酒。刚才我那位师弟,其实就想与兄台交个朋友。我也是喜好交朋友的,不知兄台愿不愿意赏这个脸?”
请人去喝杯酒,在赌坊里,岂非再正常不过?
周围江湖人,见那人站起身子与叶云生行礼,一同走向外边,便都招呼人再继续玩牌。
既然没有破坏江湖规矩,也就不存在被大门大派的高手给欺负了,更不用找朋友找同门来寻回面子。
相安无事,一切如旧。
梁介跟着叶云生走到外边,被落日余晖闪了闪眼,无比敬佩地说道:“师兄,你可真厉害!”
叶云生看着天边的晚霞,觉得浪费了好多时间——在那昏暗嘈杂,无趣而又堕落的赌坊里面消磨了半天,还不如在楼上品酒,看云卷云舒,日落与晚霞,来得惬意逍遥呢!
“过上一些年,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他淡淡地与梁介说道,其实是衷心地希望这位师弟,在江湖中的日子过得精彩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