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一掌得手,也不纠缠,飞快地退出了八丈之地。
叶云生也不拔剑追他,只轻轻地说道:“可是神霄派天人感应中的不传之秘‘神授无极’?”
“正是。”账房先生惨笑着说:“自从练成这门绝技之后,我便从未想过要用它。”
叶云生见对方一脸颓色,轻轻地说道:“听闻这门心法极难练成,且练成之后,轻易不会施展,因为一经施展,虽功力陡然增加数倍,叫人无法抵挡,但也会大伤元气,甚至坏了根基,许多人用了之后都成了废人。”
账房先生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笑道:“你若是出手抵挡,我必然会遭一场反噬,这身功力,大概也是保不住的。”
叶云生的目光转到穆芳青脸上,缓缓靠近,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或许是重了一些,他略有不满地说道:“这笔买卖,可真是做亏了。”
穆芳青目光中的神色,是怜惜与痛苦。随着叶云生内息涌入体内,解开了制住的大穴,她叹息着说道:“何止是做亏了,若是你方才你一剑杀了他,便是赔上我这条性命,也是赚的。”
叶云生笑了笑,血从咧开的嘴角流了出来。
“是亏是赚,倒也无所谓,江湖中人,求的,不过是个痛快而已。”
“道兄,天亮之时,我必来寻你,还请好自为之!”
“神女,稍稍唐突了一些,勿怪,我们要尽快回到屋子里去。”
他说着,血淌了下来,从下巴滴落在胸襟上。
等走到院子里,浅浅已推门出来,帮他一起,将穆芳青放在床上。
屋主由一床被子裹着,被丢在了屋中的一角。
呼吸声时有时无,微乎其微。
叶云生盘腿坐在床边,双掌抬至太阳穴两边,徐徐向下压。
浅浅焦急地说道:“我们得赶紧走,他们这时候冲进来,你如何抵挡?你这人,逞什么英雄,为了一个老女人,拿自己的身子去让那人打上一掌,蠢笨不蠢笨?”
叶云生双掌压到丹田,满身沸腾的气血立即平伏了下来。双手再虚拢团握,抱元守一,内息一点点汇聚在丹田,行经流转,走的是“明光照神守”的运功周天。
往日里轻轻松松的一周天,这时候走到一半,居然花了许多时间,乃至浅浅一声惊叫,将他惊醒过来,守不住静了。
睁眼一看,只见躺在床上的穆芳青满脸紫气,浑身抽搐,一双露在外面的稍显肥厚的玉足,曲张弓蜷,显得十分可怕!
叶云生伸手去摸她的脉门,可她正好一个转身,双手伸到另一边去了。
她的身子大侧了过去。
一双玉足正好落在他的手边。
他也不管那么多,手落下来,抓着她的脚腕,默运内息。
过了片刻,血又从他的嘴里淌落下来,滴滴答答,接连不断。
尽管屋子里满是秋月神香的香味,可浅浅面色慌张,站立不安。
她一言不发冲到院子外边,过了会儿,又退了回来,跌坐在叶云生身边,喃喃地说道:“完了,那个账房先生,必然是算准了能够伤到你,即便你有余力,他还下了狠手,再重伤了这个女人,你救她,可是你呢?你怎么办?”
“不要紧。”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再说不出什么来了。
“你不仅身上有伤,再运功给她渡气,只会让你伤上加伤!我刚去外边看过了,他们把附近都围起来了,你带着伤,若是冲不出去怎么办?”
浅浅忽然拔出一只飞镖,倒握在手里,就要向穆芳青脖子扎下去。
叶云生伸指在她身上点了两下,功力悬殊,立马将她制住了。她浑身发麻,一个前伏,扑倒在他的怀里,他撇开脸,使得下巴上的血水不会落在她的头上。
那只如同磐石一般的手,依旧稳稳地握住穆芳青的脚腕,内息源源不绝地涌入进去,将混乱的,爆发开来的“冥河紫气”压制下去。
他知道离天亮不过半个多时辰,若是不能在穆芳青经脉中走一周天,用“明光照神守”将她体内的“冥河紫气”消磨除去,她便走不了。
可是最大的问题,即便他能够走完这一周天。
他自己体内的“冥河紫气”也没有时间驱除了。
伤势无法疗愈,他又如何闯出去呢?
这些时间,应该足够账房先生恢复过来。
这一个最大的问题,他却不去想。
账房先生这一局布置的巧妙,也很绝。
绝到了不给他留一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