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和李耀华出去转了一圈,已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河清县虽没有他们这些河东势力的暗桩和眼线,但地方不大,江湖人打听消息也比常人要简单一些。
这一会儿工夫,对于客店中的叶云生几人来说,就好似那片刻间的晚霞。
“来,先吃!”叶云生招呼着两人。
张彪和李耀华脱去借来的蓑衣,抖去衣袖上的雨水,坐到了桌边。
一桌七样菜,酒糟肉,咸菜腊肉,灌肠子,葱爆条鳅,醋溜白菜帮子,酱瓜,酥油饼。
两坛家酿酒,叶云生抿了一口,酒香气儿发酸,酒色浑浊,入口倒还成。
本以为三个女子会有哪个不喝,但三人都举了杯。反而是李耀华,贼眉鼠眼地看着众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喝不了酒,一喝就倒。”
张彪看不过去,拿酒杯敬他,“倒着倒着就能喝了。”
“倒了还喝什么?”李耀华笑了笑,不接他这一杯。
张彪犹自举着,说:“先倒一个给我们看看。没紧要,你倒了,我今晚必定把自己也喝倒了陪你。”
“今晚怕是还有事要做。”
“没事。”叶云生引了张彪酒杯过去,互敬了一下,再与萧雨亭,关若男,王娇娇分别敬了。
张彪吃了几筷子,问道:“就这样?”
“不管谁安排的,不找上门来,就算了。后面的路还长。”
关若男的目光在张彪和李耀华之间来回,问道:“找出是谁了吗?”
李耀华偏喜欢腊肉,已吃了半碟子,见她来问,直接了当地说了,“好找得很,这城里和黄员外走得最近的,就是县太爷丁江。”
张彪接着说道:“前头那一伙贼人带头的,打探起来也毫不费力,他那模样,一问,人都说是黄员外。他一家在河清县威风八面,人人敬畏,据说与姓丁的这位县太爷狼狈为奸,干了不少腌臜事。”
叶云生一边倒酒,一边肯定:“我们这一行最大的阻力就是官府,朝堂里的大人必会联络地方,地方上靠一些差役捕快定然不成,只有找来信得过的江湖势力。如此看来,那黄员外就是被丁江许下好处请来对付我们的。”
王娇娇好奇的却是另一件事,“可是我们这一路快马加鞭,去河东的那一群江湖人也都被控制住了,他们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酱瓜是店家自己做的,脆,入味;叶云生嚼着,一点一点品着嘴里的滋味,这滋味渗出,逐渐填满。要有一碗面就好了……他进来的时候找过……竹篓里的面条做得很一般,也没有老汤熬着,便失去了尝试的欲望。
“既然已经有风声传了过来,现在反过头去找,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养足精神,好好地干一场。”叶云生用酒杯敲了一下桌面,随后先敬了张彪,再转到李耀华面前。“辛苦二位,这往后一路,还要靠你们鼎力相助!”
李耀华正要再提自己喝不得酒,一喝就倒。边上张彪已一口气干了,直接将他面前的酒杯塞到他的手里——酒是叶云生方才斟满的。
叶云生也一口喝了,亮着空杯,盯着李耀华瞧。
说是一喝就倒的李耀华转了转眼珠子,慢慢地举起杯子,皱着眉毛,将酒徐徐喝了下去。
他放下杯子——只放下杯子这点工夫,脸就全红了,然后倒了下去,趴在了桌上。
张彪愣了一愣,方才看他们敬酒直乐的三个女子,这会儿也都呆住了。
叶云生淡淡地笑着,“果真是一条好汉。”
李耀华的内功修为比张彪尚且高出一头,若运起内功,别说一杯普普通通的酒,就是一壶毒酒下肚,都不见得有事。
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倒得如此干脆。
他宁愿喝醉,宁愿一杯就倒出个丑,也不愿暗地里用内功化解。
这等光明磊落的真性情,无怪乎叶云生要赞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