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剑鞘插到腰带间,然后提着悬挂在左腰的道穗,上面的阴阳鱼在猛烈的风中忽然开始旋转起来。
如同破浪而行的大鱼,姿态洒然,剑光在身前就像是飞开的浪花……或是无比简单直接的一刺,一勾,一抹,或是在间隙仿佛表现着他心里的雀跃和松快,偶尔一记漂亮绚丽的剑花绽放。
前方的人在他剑下一合即倒,剑招并未让开要害,俱是挨着就难活的下场。
但在这种人多冲势猛的情况,倒没有人会害怕,等快杀到头了,回转身来,有一部分人这才双腿哆嗦,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有些个已经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野店内的打斗也已结束,关若男和张彪提着长兵器率先冲了出来。
叶云生身后,是一条被鲜血和残肢断骸铺就的往生路。
数具扭动的身躯之下,血液便像是笔尖滴下的颜色,涂抹在本就鲜红的底色上,使之更为浓稠。
面前是茫茫的雾瘴,林叶依稀,已无人影。叶云生停了下来,回过头,手里还提着那串道穗,上面挂着的阴阳鱼却已停止了转动。
他的目光低垂,在自己画出来的这条路上……两边有弯着身子,徐徐后退的散门众人,看他们的样子,就像是被惊着了正在退缩的猫,一点点地向后挪动,却又不敢过大动作而惊动了对方。
在这种自欺欺人的滑稽之中,场面一度变得十分诡异。
另一边关若男,张彪,李耀华,萧雨亭已冲出野店,跟外边的散门之人厮杀起来。一路上受尽委屈的王娇娇挥舞着短剑到处找人,一不小心引得五个汉子,斗了几招转头就跑,还是李耀华回转帮她解了围。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散门剩下的二十多人就跑了。王娇娇刺伤了两人,与关若男他们比较起来,这点战果委实拿不出手,让她又气又恼。狠狠地跺了两脚,还把手里的短剑给丢在了地上。
若只是发个脾气,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她丢了兵器,还是剑。
有那么一会儿,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一言不发,目光冰冷。
关若男,张彪,连李耀华都板着脸……萧雨亭则是抱着双臂,靠在一棵树上,本就冷漠的脸上,都是不屑一顾,眉眼只轻飘飘地撇了一下。
王娇娇觉察到了,但不知他们为何如此,只想这些人都瞧不起她,讨厌她,故意冷落。
脚步声渐渐靠近,是叶云生走了过来,他已将剑插入剑鞘,左手放在背后,拿着奈落。
他来到王娇娇面前,弯腰将地上的短剑捡了起来,也不抖、也不甩,运起内劲将剑上的泥土全部震落,这才调转剑身,递给王娇娇。
“即便是最卑微的奴兵都懂得保护好自己的兵器,更不用说我们这些江湖人了,整日里争斗厮杀,唯一能够保得性命的,就是手中的兵器。这可是我们最忠实的同伴。”
后面的话,叶云生没有说。
但意思已经非常明了。
你怎么可以把同伴给丢在地上,如此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