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有诸多法会,科仪各不相同,大会能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小会也能求姻缘前程、富贵平安。
这文昌法会倒是一听便知,是读书人求功名成绩的。
儒门春考在即,正是时候。
只是……
法会,确实是都供府的职责。
燕京城中每到时节,都可见到都供府高功与高僧,甚至天师或者国师的身影,在天坛摆下仪轨,为国运与万民祈福。
可这是朝廷下令才会举办的大会。
似文昌法会这种,专为斋主自家摆道场的小会,怎会成奉部的公务?
燕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但再有权有势的斋主,也只会私下请一位山监,或者大罗殿的一位高功,已经是好大的场面。
方休往公文后面看,立时明白。
要办文昌法会的,是定国公府。
定国公虽然不姓朱,祖上却跟朱家沾亲带故,又是从军中起家,为大明立过汗马功劳,可谓是尊荣无比。
今年是定国公家里几个孩子要考应天书院,才要办文昌法会。
这大公府,别说能否使唤动奉部。
奉部尽有愿意漏些权限出来,跟定国公家示好巴结的人。
按理来说,定国公既是军功封爵,想来便是武门世家——不过高门大院的公府,自然对子孙都有布置,送几个入书院读书,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武门唯我唯武,儒门心比天高。
无论这两个门别中的哪个,都不像是会请道家传人上门,摆什么法会的。
其中定然是有些蹊跷。
即便不说四大门别之间的间隙。
定国公府这等身份,奉部若有人想讨好,大可发文给大罗殿,亦或者南宫星君庙,都比无厌观来得体面。
这就不用多猜。
肯定是赵关城的手段。
他知道方休的来历,不过是李溪吃空饷的挂籍弟子,半路出家,哪懂什么法会科仪?
若是无厌观没把文昌法会办好……
轻轻巧巧,就让方休得罪一座大公府。
甚至还有其他后手也说不定。
“这个赵关城,不能留呀。”
方休摇摇头。
法会定在这月十五,还有两天。
方休给青石观送去一封信,又跟南宫星君庙知会一声。
日头还未转到下午,张岭与摩阳成已经赶来无厌观。
将事情一交代。
都不用方休多说一句,两人便直接承担下来。
两人也都不蠢,稍一思索,便品出其中滋味。
“是赵侍郎?”
摩阳成皱着眉头,试探着问。
这几日正有些风言风语流传,说广林寺立寺之前,本来该是奉部赵侍郎来主持点金之礼,却被无厌观方观主横插一手,让赵侍郎颜面扫地。
摩阳成身为山监,常跟奉部走动,也听奉部之人说过几次,赵侍郎对无厌观有些抵触。
“想来应该是。”
方休点点头。
摩阳成瞥一眼张岭,沉默片刻,便借口要去准备法会用器,先行告退。
这倒不是临阵退缩,他的山监之位是方休给的,天然就已经站边。
只不过西宛山里谁不知道……
现今这位良乡山监张岭,之前先天圆满摆真人宴时,被何真人骂过一句:卿本真人,奈何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