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说道:“赵师弟本不必在意,灵丹方面我可以想办法”
这时旁边的小女孩轻哼一声,说道:“那个刘奇,我看他是仗着雏鹤峰罗宇的关系罢了,其实比赵师兄差远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无根无据,不好妄议。”女子呵呵一笑。
小女孩看了看杨行,眼珠子一转,笑着对着女子低语了一番。
那女子沉思了一会儿,朝杨行瞟了几眼,对赵师兄说道:“我们也要去庶务峰,一起上路吧。”
路上女子和赵师兄说着话,小女孩不时插上两句。杨行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这女子名叫叶玉婵,小女孩名叫叶语冰,两人均为掌门之女。这是要送叶语冰入庶务峰修行。
黄鹤门各峰都由一名长老统领,另外有管事负责具体事务,再下就是普通弟子。而庶务峰长老云游未归,只有一名管事名叫田平,正是他将来的师父;这位赵师兄是庶务峰的大弟子,也是他将来的大师兄。
和山势平缓的鹤歇峰相比,庶务峰颇为高峻,将登上山腰时,山间起了薄雾,几人仿佛置身于云海之中。早春的清寒就抖落在这薄雾里,道旁的草木树叶上还带着霜花,前路若隐若现,看不真切。一时之间,杨行忽然忐忑了起来。
将登上一截拱桥时,薄雾散去,阳光打在脸上,十分温暖;抬头仰望,山上的楼阁在清濛中发端现行,已看得到轮廓,那就是他要去的地方。杨行渐感踏实,又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庶务峰主殿“经世堂”。
这里灰砖铺地,红瓦石柱,柱上题字曰:庶务洞明皆学问,修炼且放日高眠。大堂地下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形,此外便没有别的装饰,显得极为简朴。
空荡荡的大堂中站着一位老者,高高瘦瘦,面容矍铄,白发披肩,这便是庶务峰管事田平道人。
叶玉婵走到堂前,恭声道:“田师叔,玉蝉把语冰和今年的新弟子带来了。”
田平呵呵一笑,说道:“玉蝉,我俩修为相同,你叫我师兄即可。”
叶玉婵说道:“师叔与家父平辈论交,礼不可废。”
田平叹了口气,说道:“我在庶务峰这么多年,掌门还记得我这个不争气的师弟?”又看向杨行,问道:“这是今年新收的弟子?”
杨行缩了缩身子,赵师兄答道:“禀师尊,正是。”
田平挥了挥衣袖,说道:“那好,开始吧。”
小女孩叶语冰上前一步,下跪拜倒,脆声说道:“叶语冰拜见师尊。”
杨行此时有点不知所措,赵师兄在后面拉了他一下:“快跪下磕头拜师!”
听到“拜师”二字,杨行像忽然清醒了一样,明白过来:我终于成了仙人的弟子了!
杨行重重跪下,说道:“杨行拜见师尊!”又重重磕了几个头,热泪盈眶。
田平扶起两人,缓缓说道:“我庶务峰人丁单薄,加你们二人也才七名弟子。你们要好好修炼,将来自有去处。目前你们没什么庶务需要料理,可以安心修行。”顿了顿,又说道:“你们各领一本《长生经》,每月初一十五到这堂里来听我讲道。先下去吧!”
叶语冰回头看了姐姐一眼,眼含泪花,转身去了。赵师兄和杨行也跟着退下。出到殿外,赵师兄又带着叶语冰和杨行去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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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平看向叶玉婵,说道:“掌门将语冰送到我这来,是什么意思?难道雏鹤峰还比不上这里?”
叶玉婵说道:“语冰灵脉不通,修炼艰难,您是知道的。她虽在雏鹤峰修行,这几年也察觉到了和别人的差距,心中很不乐意。再就是,您说的那件事,父亲答应了,所以我将语冰送来。”
“答应了?”田平急忙问道。
“是的”,叶玉婵说道,“父亲准许您按自己的方法传道,但仅限于庶务峰弟子。”
田平十分高兴,问道:“掌门不是不许吗?为何又改了主意?”
“主要是雏鹤峰的罗长老支持您,您知道,父亲对罗长老,总是言听计从。”叶玉婵说道。
田平轻叹一声:“来我庶务峰的,都是雏鹤峰看不上的平庸弟子,想必练坏了也不心疼。”
叶玉婵肃容说道:“田师叔,任何一个弟子都是我黄鹤门的珍宝,没有高下之分。何况,您一定是对自己有信心才会提此请求,玉蝉希望您不要看轻了自己,也莫看轻了父亲与罗长老。”
田平面有愧色,说道:“玉蝉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说到这,叶玉婵也起了好奇,问道:“田师叔,您的新法子是什么呢?”
田平微微一笑,说道:“以后你便知晓了。”
当世道家传道,多以《长生经》入门,继以《长春经》、《太白经》提升。黄鹤门是正统道家门派,自然也是遵循这个路数,田平、叶玉婵等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田平深知,此路的弊端是,《长生经》虽最是浅显简易,但对未入门的弟子来说,还是显得艰涩生僻。比如其中“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一句,为第一卷之纲目,无论田平怎么解惑,很多弟子还是完全不得要领。
田平因此反思:《长生经》固然一字不能改,但能否先用别的方法启蒙弟子开悟,再修习《长生经》而入门呢?他的想法多年来一直被忽视,直到近期才被准许。既然自己在修为上不能更进一步,那就在师之一道上作出点功绩留给后人吧!田平那沉寂多年的雄心,在杨行加入黄鹤门的这一天,竟勃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