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叫王喜直接去庶务峰报到。”李虎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掌门最近也不太理事了,但这些迎来送往的活总要人干。坊市重建,事多庞杂,我在霍山面前多争取一分,黄鹤门以后就能多主动一分。”
这就是他对霍山谄媚的原因?
杨行仿佛从李虎身上看到了钱楼、赵师兄和师尊的影子,他们都是在修炼之外,还注重实务、堪称中流砥柱的那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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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李虎,杨行又去看了庶务峰在新坊市的店铺,还是小小的一间,位置也不大好。也许以后可以做点丹药生意,再派一名修士和几个凡人来管理,可惜庶务峰没有钱楼这样精通庶务的人才了。
回去的路上,杨行思虑着庶务峰的未来。传道一事,他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做好外部保障,保证草药灵丹的供应而已。如果只靠门派配给和自己采药,恐怕会入不敷出,还是必须依靠坊市。他相信钱楼的判断,以后坊市会大兴,庶务峰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回到庶务峰山巅,已是圆月当空。
杨行自空中俯视,许是人少空旷的关系,夜色下的庶务峰十分静谧。灵识扫遍山体,后山只有周城、刘陆、刘素三个修士,再加上山腰杂院的数名凡人侍者,偌大的庶务峰上,加起来还不到十人。
庶务峰还是要充实新人啊!不知以后求仙大会还办不办,说不得还要去鹤歇峰引进几位凡人管事来。
飘然落在经世堂屋顶,杨行没有急着下去,想着坊市大战以来,任庶务峰管事这些天的经历。他就在经世堂的屋顶瓦面上躺下,看着浩渺的星空想些事情。
他有种感觉,黄鹤门之前那种憋着一股劲的发展势头没有了,很多修士、弟子身上的昂扬之气不见了。以前对外学习炼丹、炼器,对内建立坊市、组织比武,一项项变化目不暇接;师尊、师兄循循善诱,同门互相帮助、嬉笑打闹,气氛和谐。
而现在呢?掌门和罗长老、吴长老之间起了隔阂,各灵山互相防备、剑拔弩张。大家要么躲在洞府修炼,要么琢磨着和霍山打交道。像师尊、赵师兄、叶玉婵这样一心为了门派的纯朴弟子,实在太少了。
杨行想着:叶玉婵对自己帮助不小,不知她伤好出关没有,自己也该去探望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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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杨行就到了百草园。百草园在贼人袭击中损失颇大,想来贼人也知道这里是黄鹤门的精华所在,成片的灵草被采摘、损毁一空。此时百草园一副破败而忙碌的景象,修士和凡人正被组织着,紧张的补种、抢收灵草,脸上倒没有别处常见的颓丧之色。
杨行按着指引,找到了管事的钟化。和初见时相比,钟化已嘴角生髭,整个人显得沉稳了不少。
当年熊牛谷分别时,叶玉婵就有招揽宗由和钟化的意思,但黄鹤门对身具修为的筑基散修较为防备,而对有一技之长的炼气散修非常渴求。
叶玉婵遣人找到了钟化,将他招揽到黄鹤门百草园,参与灵植事务。前几年比武大会之后,叶知秋做主,将钟化的凡族迁了过来,钟化就死心塌地为黄鹤门卖命了。
钟化见到杨行也是愕然,问道:“你怎么来了?”他真情流露了一瞬,又马上收敛起来,分明恭敬的叫了声:“杨师叔。”
杨行有些感慨。两人这些年都知道对方的情况,却一直无缘会面。如今再见,已是褪去青涩,都肩负重任了。
他在钟化肩上大力一拍,亲热说道:“你怎么这么生分了?还是叫我杨行就好。叶玉蝉她怎么样了?”他叫钟化不要因为修为的变化更改称呼,自己却将“叶师叔”的称呼改了,换作直呼她的名。
钟化没发觉杨行的小心思,他正为如何回答而为难。他当然知道叶玉婵没有受伤,也没在闭关,一直都是他在负责帮叶玉婵隐瞒。他知道杨行的机敏,怕被看出马脚,支支吾吾说道:“叶师叔还在闭关疗伤,不见外客。”
杨行失望的“哦”了一句,又跟钟化攀谈道:“宗由大哥这些年怎么样了?你跟他还在联系没有?”
钟化警惕的说道:“没有!自从进入黄鹤门,我就没和外界联系了。”
杨行知道钟化误会了,黄鹤门一直对散修不甚信任,在现如今的时局下,钟化谨慎一些也是必要的。“你别多心,我只是打听一下以前的老朋友而已。”
钟化这才放下戒备。“你知道的,我不比你这样的根正苗红,我是散修出身,半路入门的,族人也才迁入山中,我怕”他漂泊多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又能一展所长,实在不愿失去现在的一切。
杨行想,我也不是什么根正苗红,那讲故事的老道和拐子的功法,我现在都还说不清呢。但是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地位,这些已经无关大雅了。
他再次拍拍钟化的肩,说道:“我懂的。”又望了望百草堂洞府的方向,“她伤势很重么?我可以炼制黄龙丹的。”
钟化忍不住劝道:“江湖有言,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求不来。你还是回去吧!”他和杨行、叶玉婵共同经历了熊牛谷的岁月,原先还以为两人是一对;后来进入百草园,又见证了叶玉婵和罗宇定亲的始末。他算是黄鹤门中,最理解杨行的。
杨行听了,以为叶玉婵就在百草堂中,却不愿见他。他心中一痛,始终是放不下。
钟化又说:“前几天罗长老来过了,说是叶师叔要跟着去霍山。”
杨行就觉耳旁一声闷雷炸过,脑袋嗡嗡作响。是啊,她和罗家才是一家人,哪里轮到我来关心?他失魂落魄的离开百草园,连怎么回的庶务峰都不记得了。